冯云卿和邓兰谦都看着公告,仿佛昨日他对她的好都是一场梦。
“兰谦姐,你还好吧。”冯云卿认为他们爱过,此时邓兰谦应该最为伤心,可她却面无波澜,似乎事不关己。
“我早就知道他不是真心的,就算他不是平南侯世子,他也不是真心的。”
冯云卿被邓兰谦的理智所折服,在那样软磨硬泡,海誓山盟,情到浓时的攻势下她依旧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兰谦姐,你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份是假的?爱你……也是假的?”
“我并不是一直都知道,只是本能的防备试探而已,在我的认知中,不会有男子会为了我,或是任何女子,放弃高人一等的爵位和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邓兰谦垂下眼睫,掩盖心中这不得不承认的现实。她在青楼待了好几年,其中不乏有比她更美的女子,但只要信了男人的鬼话,那就坠入万劫不复之地,红颜命薄,认清自己才能保全自己和爱自己的人,“许朗纠缠着我不放,听寨中姐妹说,山下他一直找我,到处寻问我的消息。我想他会那么执着地追我,就一定有别的目的。我将此事告诉葛长老,葛长老便让我将计就计,请君入瓮。他命李密在路上与他相遇相交,伪装成新入的长平寨的成员,顺理成章地将他带入长平寨,之后遇见我,我欲擒故纵,利用他的谎言假装感动他的所作所为,爱上他。”
邓兰谦看向远方,回忆着那被背叛的回忆:“其实刺杀隋恒的任务之所以公开,就是为了试探许朗,我们在暗中观察他会不会传送情报,从而了解传送的方式,可惜那时他并没有上当。刺杀隋恒时我们没有遭遇别的意外,隋恒被我们杀得奄奄一息,奈何暗卫太多,此人命太硬,被救了起来。那时我也没有受伤,那伤是我自己刺的,目的就是创造他照顾我的机会,让我同意他的爱看起来更自然。在他照顾我的时候,我故意将城西军库部署图放在被褥下,让他误以为我们此次任务要偷袭军库,他借口外出找蜂蜜,我们的人跟了上去,看到他将情报送了出去,此时他内奸的身份已经作实了。他还想着要潜伏在我身边,便让联系他的人给蜂蜜,伪装成偷蜂蜜被打的惨相博得我同情,我们怕打草惊蛇,此次任务结束了才将他了结。”
邓兰谦将这场玩弄感情的闹剧说得心如止水,仿佛当事人不是她。也对,还好她不信他,不然又是被伤的体无完肤,这得看过多少次玩弄,经过多少次背叛,才可以心如壁立,无欲则刚。
听邓兰谦一口气说完,事实和冯云卿料想的不差,但是听她亲口说出来,作为局外人,心都是狠狠地痛一把:“他连平南侯世子的身份也是伪造的。”
“是的,我们在调查他底细的时候就查出来了,平南侯世子早就死了,他便冒用此身份到处探听消息,包括在青楼里见我。”
那是个处心积虑,潜伏已久的毒花,生得面目清俊,文弱书生,谁要是对他信以为真,必将遭受劫难。
“所以,云卿。”邓兰谦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些去过青楼的男子你千万不要信,就算哪天你动了心,也要爱自己多一些。”
“我知道了,兰谦姐。”
一日后,巍峨华丽的皇宫里,圣上端坐在龙椅上,旁边伺候的正是大宦官隋腾,他身穿绯色圆领窄袖袍衫,两条银眉长长垂下,直到下巴,正是因为有象征长寿的长眉,他分外讨圣上的欢心,一手拿着拂尘搭在左臂上,阴戾倨傲地看着下跪着的温孤羽。
老皇帝缓缓开口:“你让老三去守城西军库,目前没有半点动静,城东的大牢倒是被劫走了长平反贼……”
此言一听就是要怪罪,温孤羽骇然,许朗给他的情报大抵是不会出错的,可如今看来,长平邦的人是出了一招声东击西,给许朗获取的情报是偷袭城西军库,好把朝廷注意力转到城西,实际上是劫走城东大牢的反贼,想必现在许朗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他绞尽脑计想尽说辞,给自己挽回颜面:“目下还是多观察城西军库,以防长平反贼偷袭,儿臣的情报应该是不会错的。城东大牢劫囚那天当值的狱卒已被处死,狱司已被革职,儿臣还会命人去追查……”
“追查个屁!”圣上暴怒,骂道,“你这还在狡辩,你看不出来吗!长平狗贼在耍你,不用追查也知道是谁!而你现在束手无策!你能端得了长平老巢吗!”
老皇帝自从吃了丹药后,脾气一天比一天差,对待儿子的态度也十分暴躁,让温孤羽十分委屈,他想给温孤行立军功,自己反倒被指责,有苦难辩啊。
温孤羽看了一眼隋腾,示意他帮忙说话,隋腾会意,阴柔的嗓音似乎猫爪在挠墙一般:“陛下,大皇子听天师说,要想长生不老或是成仙,得修建九层摘星楼已接近天上仙气,大皇子便命工部给您修建了,此孝心天地可鉴啊。”
圣上听完,浑浊的眼睛难得一亮,赞赏地看着温孤羽。温孤羽心中正后悔骂娘,就不应该向这阉狗求救,惹来自己一身脏,国库本就空虚,哪来银钱修建摘星楼。
对上圣上的眼神,温孤羽也只好把苦咽下,顺着老皇帝的意道:“是的,儿臣希望父皇万寿无疆,早日登临仙格,特命工部户部拨出银钱修建摘星楼。”
圣上满意一笑,当即赐给温孤羽一枚“问仙丹”,褒奖他的孝心。温孤羽为这虚伪的父子之情还有子虚乌有的丹药感到恶心,却只能藏在心里,表面还得谢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