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洞房花烛
冉云翳放下面具,依旧握着她的手,贴着他脸上的伤痕,似乎就像新婚的夫妇彼此珍惜,对望,此刻的时空只有他们两人。
冯云卿将他外袍慢慢脱下,冉云翳制止住了她手上的动作:“娘子,这么急啊。”
冯云卿一脸倔强无辜,抬着一双美眸对他嗔道:“夫君,难道还要做别的事?”
“当然,我们还没有喝交杯酒。”冉云翳刮了刮她的小琼鼻。
冉云翳去前厅案几前拿了两杯酒,递给冯云卿一杯,于是两人的手如交颈天鹅一般对酌。
喝完交杯酒,终于算是“大功告成”。冯云卿去解冉云翳的衣裳,手比冉云翳解她的衣裳还要快,瞬息之间,冉云翳结实精壮的胸膛就暴露在冯云卿面前。女子看到那腰间的朱砂痣,眼眸一寒,并没有贪恋美色。她鬓有些许缭乱,领口微敞开,在这交缠之际,用藏在袖中小小的刀片刮开了冉云翳那满是伤痕的脸。
冉云翳眼瞳孔骤缩,仿佛能从眼底迸出无数支利箭。
就这样,屋内红烛摇曳,红绸高挂,硕大鲜红的“喜”字尤为讽刺,无意成婚的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办成了婚礼,在床上上演了闹剧。
“你在做什么?”冉云翳的口气不耐,脸上裂开的刀口并没有渗出血迹。
冯云卿手上的刀片一捻,目光寒凉:“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多久,温孤行。”
那破了皮的假伤口昭示着一切的谎言,男子理了理衣裳,许久不答,而后似乎如释重负,装也不想装,走到屋内摆放的盆架,那里有打好的一盆清水,供新婚夫妇梳洗,他捧起一汪清水洗了起来……
脸上的伤遇水犹如胶脂一般一块块掉下来,犹如冯云卿的心一片片碎裂。一盆清水变成了一盆脏污的“血肉”汤,那脱胎换骨的脸便呈现在冯云卿的眼前。
再也不是面部丑陋的冉云翳,而是那万花楼里初见一瞥的温孤行。他面容俊朗,一双如海般深邃的眼眸,让人沉沦,无法自拔,鼻子又高又挺,气质上不仅不输陌上公子,还平添些倨傲不羁,更能让人在人海中一眼辨识。
如今他一身喜袍,让人恍生错觉,仿佛这男子真的就能轻易屈服在一个女子的石榴裙下,心甘情愿。
温孤行脸上还滴着水,也不擦干,在喜榻边的凳子上坐下,眼里已经没有了温度:“什么时候现的?”
冯云卿也理好了衣裳,端坐在床榻上:“在你第一次把我救下,我就一直查你,你一次次地诱导长平邦去铲除温孤羽的时候,我就很纳闷,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利益,可为了利益的人,哪里会从一而终地站在一方呢。尤其是特别提到温孤羽身边的十二影卫时,我觉这十二影卫似乎盘踞在你心里好久,犹如心腹大患。一介商贾,没有觊觎温孤羽的命,怎么会知道这一可怕的存在,而你,与他并无仇怨。”
温孤羽嘴角露出三分薄笑,眼中的冰棱渐渐汇聚:“继续说。”
“在幽州大捷之后,我去看过被擒的李茂……”
听此,温孤羽的眼眸漫起了浓浓的杀气。
“李茂说他从不相信你,说你迟迟不在杀冯厉的契约上盖章,拖了好久才找温孤羽借人,演一出在吴城暗杀自己,舍身救美的戏,为的就是让长平邦对你感恩戴德,放下警惕……之后才好刺杀冯厉……”冯云卿说到此处,握紧的手指关节都泛着白:“当时我爹中箭,大家注意力都在伤口,没人现唯独在胸口那一块的盔甲做的并不坚硬,即便射穿了破损,也不会有人现是盔甲的问题……”
冯云卿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忍住要出暗器的手:“我为了验证李茂说的真假,特意翻查了定制盔甲的账目,找到了定制盔甲之人,结果那人被提前被灭了口。于是我试着将我爹所中之毒和隋腾所中之毒,找毒师进行比对,结果是同一种毒,那毒只有你有,如此说明,你就是凶手!”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冯云卿的眼神早就将温孤行的身体一片片凌迟。
温孤行的眼神似乎带着自嘲,这女人竟然陪着他演这么长的戏,自己露出的破绽她竟然都现了:“那我的身份,你怎么查到的?”
“在幽州城外,范阳军和长平军对垒时,有一支军队在山头观望,我问过李茂,这样一支整肃的军队还可能是哪一方的,李茂与我的想法一致,蛰伏多年,到关键时刻消失,还有江湖上传言如鬼魅般存在,攻无不克的黑羽军,总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结合着衡阳府被烧就可以猜到,就是老皇帝的三皇子,温孤行。而你戴着面具,近来一直周旋在长平军和范阳军之间,不让人联想都难。”冯云卿袖里的手捻着暗器力,以此来宣泄自己的怒气,“温孤羽和十二影卫至今下落不明也是你的手笔吧。”
“哼,你倒是很会猜,但这一切并无证据。”温孤行轻笑,那笑既慵懒又带着三分醉意,仿佛带着女儿红的酒香,可以彻底把人迷醉。
“证据难道不是就在眼前吗?你的脸。”
“那也是本王给你看到的,毕竟死人可以知道多一些。”温孤行那俊美的脸和他说出的话形成巨大的反差,明明如此清雅却能够如此无情,“本王原本想和你演得再长一点,但被你提前现了,就怪不了本王了。”
“那也得看你的本事,我能够说出这些,把一切挑开,说明我也是饶不了你的。”冯云卿长而黑的羽睫下双目因为仇恨而泛起血丝,心因为背叛而变得坚硬。
“饶不了我?把你自己嫁给我,嫁给你的杀父仇人,这就是饶不了我?”男子此时对她轻慢的态度,丝毫不会让人联想到不到一刻前,这男子还对她温柔缱绻,用情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