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瑜然支撑着坐起,抽出身上的匕,迅在衣襟上割出一块长布条。
青烟已经爬了起来,惊叫着,“夫人,你没事吧?”
韩瑜然很冷静,她把布条递给青烟,“快,把我这处手臂扎起来。”
青烟撸起韩瑜然受伤手臂的衣袖,被蛇咬伤处已经青黑一片。
她赶紧在伤口附近把衣带扎好。
老妇人也吓得不轻,顾大嫂已经把她领到远一些的地方,生怕草丛里再窜出蛇来。
“扶我到水边。”韩瑜然吩咐。
青烟立即会意地扶着她下到水涧边,用清水为她冲洗伤口。
韩瑜然又用唇用力吮吸了几口,吐出几口黑血,继续冲洗。好半晌,看见流出来的血由黑色转为红色,才停止了冲洗。
青烟扶着韩瑜然到先前烧烤处坐下,老妇人过来关切地看她,“姑娘,你的伤没事吧?”
伤口处此刻依旧在流着血,周围青紫黑,肿得老高,看上去十分吓人。
顾大嫂正在草丛里寻找草药,她常年打猎,从小生长在山林中,认得一些急救用的草药。
韩瑜然吃力地笑笑,“没事的!”
其实现在她很不舒服。她本来中了绝代散,又用试验方在解毒,身体伤了元气,何况这银环蛇极毒,她现在只是勉力支撑着。
老妇人叹口气,“多亏了你,要不是你那一挡,被蛇咬的就是我老婆子了。”
老妇人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如果是被毒蛇咬在脖子上,只怕她此刻已经一命呜呼了。
顾大嫂采到了药草,在涧水里洗过,用石块砸烂,敷在韩瑜然的伤口,又用匕从衣服上割下一块布,将伤口与药泥包扎住。
可银环蛇的毒性实在太大,不一会,韩瑜然就觉得头脑昏,全身炙热,眼睛渐渐地模糊,然后彻底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韩瑜然隐约听见耳边有人在叫她,她睁不动眼睛,一只手动了动,想伸手去抓什么。
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掌突然握住她伸出去的手,热力从那大掌的掌心中源源不断灌入她的掌心。
那股热力循着手掌,窜到小臂,再到大臂,及至四肢百骸。
她立即觉得浑身有劲了起来。她猛地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了顾寒的脸。
她再去看自己的手,正是被她粗厉的大手握着。
见她醒来,顾寒嘴角泛起一个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死,还准备缠着我。不然这银环蛇多毒呀,七步毙命。刚刚以为你死了,还想着是把你葬卢家呢还是我顾家。毕竟葬在卢家,估计他们会连夜把你的尸体挖出来扔乱葬岗喂狗吧……”
韩瑜然一听,气得浑身颤抖,抽出那只被他握住的手就去打他的脸。谁知顾寒毫不费力地捉住她的手,往自己脸夹上一贴,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又握着这只手轻打自己的脸,挑挑眉,“让你打,行了吧!”
韩瑜然背过脸去,不想理他。
这时青烟过来了,低声喊了一句:“夫人!”
韩瑜然转过脸来,问道:顾大嫂和那老妇人呢?”
青烟看了一眼顾寒,没说话。
顾寒用手指弹了弹她的脑门,“什么老妇人,那是太皇太后!”
“啊?”韩瑜然愣得一张嘴都合不拢了。
这时,门口处传来脚步声,韩瑜然转睛一看,竟是老妇人,哦不,是太皇太后进来了。
她想坐起身子,从榻上下来,给太皇太后行礼,太皇太后忙摆手道,“丫头,你刚醒过来,这礼就免了。再说,你还是哀家的救命恩人,哀家更不能受这礼了!”
韩瑜然之前不知道她是太皇太后时,就觉得她身上有一种不同于凡人的尊贵之气,这会子知道了她是太皇太后,又蓦地觉得她身上还有着一股子威严之气。
顾寒对韩瑜然说道:“你救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也救了你。你那个银环蛇毒不同于一般蛇毒,中毒之后不死也会成为废人。太皇太后给你服了一颗解毒丹,是绝世珍品,你才得以不死。”
“臣妇谢过太皇太后!”韩瑜然还是努力撑起身子,没下榻,在榻上给太皇太后行了个礼。
“好啦!是你救哀家在先。否则那银环蛇咬了哀家的脖子,就算哀家有这珍贵的解毒丹,也没命用了!”太皇太后慈爱地笑着,“不过,本来哀家不想来这狮子山朝拜的,只是顾寒这小子进宫求哀家,哀家才进了山。那天晚上你被扔下狮子谷,是顾寒带着哀家的护卫救了你,所以哀家也算不欠你的情了!”
韩瑜然听明白了,原来太皇太后之所以进狮子山是因为顾寒求她的,顾寒为什么要求她进山?她不由拿眼瞟了瞟身边的男人。
顾寒勾唇一笑,低声说道:“怕你被狮子吃了。那天就算我不出现,太皇太后的侍卫们也会救下你的。”
韩瑜然又赶紧行礼,“谢太皇太后庇护!”
太皇太后摇头,“哀家不想庇护任何人,只是这臭小子像只癞蛤蟆一样赖在哀家宫中,不答应他就不走。”
韩瑜然知道顾寒的身世有点莫测,从小是跟在太皇太后身边长大的。没想到太皇太后这么溺爱他,而且太皇太后肯定是知道自己身份的,自己一个寡妇和顾寒之间不清不白,太皇太后居然不以为意,看来早就对顾寒强抢民女,好色之徒的行径见怪不怪了。
太皇太后走后,韩瑜然问顾寒,“你怎么会事先进宫求太皇太后,难道预知到太后会要我进狮子山?”
顾寒斜睨她一眼,“不记得那天在我府里差点被太后勒死了?我想到今年太后进狮子山拜祭的日子又要到了,而每年的拜祭必有女子失踪,名为失踪,实际是活祭。太后既然要你死,且又让皇上把我支出京城,我只能进宫求太皇太后了。”
“哟,看来你还挺舍不得我死的!”韩瑜然揶揄道。
“唉,你这人就这点不好,太自作多情了。”顾寒一边说一边不屑地摇头,“我府里二十几个呢,死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也不多。但你只能为你自己死。如果太后将你扔下狮子谷被狮子吃了,那就是为我死的,我顾寒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让一个女人为我死呢?这不是打我脸吗?”顾寒说得煞有介事。
韩瑜然一听,挺有道理,刚刚心中生出一点点期待,觉得这男人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与众不同,这会儿一下子烟消云散,心中暗骂自己,上辈子还没受够他的苦吗?这辈子还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