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弟快步走來,他恭敬地彎腰報告。嘈雜的音樂聲幾乎掩蓋了他的聲音,但花襯衫的眼睛卻「唰」地亮了起來。
天不亡我,小命得救!
花襯衫克制著心中的雀躍,既然許程楠來了,那麼……
他壯著膽子放下了酒瓶,故意站直轉身向門口望去。只見一個高挑的身影走了過來。
來人穿著一身筆挺的米色西裝,栗色的短髮,看上去精緻幹練,但他的眼尾下彎,注視人時感覺澄澈又無辜,有一種未經世事打磨般青澀。
但只是看起來青澀,許程楠為人處世又禮貌圓滑,見著花襯衫客客氣氣地讓出了一條道,他彎了眉眼,微微頷以示感謝,便徑直走向了惡狼的領域。
「秦少,很晚了,秦總讓我來接您回去。」
許程楠的聲音溫和,不等秦軻反應,他動作熟稔地取走了那人手中的杯子,又將臂彎中挎著的外套遞了過去。
秦軻只在杯子被取走的時候,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但他卻沒說什麼,接過外套,只是淡淡答道:「辛苦了。」
隨後秦軻便站起身子,向花襯衫點頭道別:「今晚打擾葉少了,帳算我的,先走一步。」
「秦少慢走啊!」花襯衫臉上的笑意真切了幾分,他看著兩人走遠的身影,心裡嘖嘖稱奇:果然,還得是許助理。
敢於虎口奪食,此乃猛士也。
向來秦軻對誰都是一副「莫挨老子」模樣,但是在許程楠面前,似乎他被薅了虎鬚也只是不耐煩,從來沒有想像中的血腥場面。
記得秦軻剛來江城時還頗為低調,誰都不知道他是秦氏集團的二公子。只是某次曾因一言不合,秦軻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曾經的江城巨擘鍾家之子揍得下不來地,更是放言不會讓他在江城有立足之地——
此後鍾家壯士斷腕,灰溜溜地將產業轉移,撤出江城。秦軻更是一戰成名,成為了傳聞里觸怒不得的祖宗。
小道消息稱,他是為了許程楠而動怒。
誰也不知道那日發生了什麼,知情者更是諱莫如深,但是看種種跡象,眾人也信了幾分。
就像暴君身邊總得有好言相勸的寵臣,許程楠在所有與秦軻相識的二代眼中,就是絕對的及時雨,是能阻止核彈爆燃的安全屋。
但許程楠卻知道,並不是這樣的。
他引著秦軻走到門廳前,侍者快步上前,接過他遞來的鑰匙後示意客人稍等片刻,他們立刻將車泊過來。
門廳前正處風口,早春的風還帶著料峭寒意,驟然襲來,許程楠微微戰慄。他不自覺向著秦軻靠過來,用手搓了搓胳膊,道:「小秦總,夜裡好像還是有些涼。」
秦軻很享受外面清的涼風,但也不好反駁,只能「嗯」了一聲。
話音落下,身邊的人又不說話了,但灼灼目光卻讓人無法忽視。秦軻順著許程楠的視線看過來,落在了自己手臂挽著的衣服上,他沉默片刻,又看了眼許程楠。
什麼意思?
秦軻的腦子轉了一圈:許程楠說冷,而他手上正好剛好恰好有一件多餘的外套,而這件外套又是許程楠帶來的。
啊——所以許程楠兜兜轉轉給自己帶了件外套?
他遲疑片刻,看著許程楠溫順祈盼的目光,只能遞出了外套:「你要不先用著?」
「這……」許程楠的眼睛倏忽亮了,他彎了眉眼,似乎有些受寵若驚,「謝謝小秦總!」
他披上了外套,臉頰有些發燙,不敢再看身旁的秦軻,只安靜地一起等待車輛到來。
車燈由遠至近,秦軻抬眼一瞥,全黑的加長版車身,低調奢華的大勞。
yes,是他哥的車!小秦總心裡暗暗握拳歡呼。
要是許程楠還開跑過來接他,那他還真的寧願打車了——兩門四座雖說是他的心肝小寶貝,但後排真的擠不下一個他!
想起當時他委委屈屈縮在後排,187的個子愣是擠在1。87平米都沒有的位置,活像是沙丁魚罐頭裡默默流淚的鹹魚干。
大哥的車好,大哥的車妙,大勞的後排呱呱叫!
還不等秦軻邁開腿,許程楠便快步上前,手已經握上了副駕駛的門把手。他一把拉開車門,眼裡滿是期待。
可秦軻卻微微皺眉,他走過去,自顧自地拉開了後排門,禮貌道:「不用,我習慣坐後面。」
「好的。」許程楠臉上的失落顯而易見,他勉強勾起嘴角,又將副駕駛的車門闔上。
看著防窺車窗上倒映著自己的臉,他輕輕吁出一口濁氣。
計劃再次失敗了,他依然沒有突破那個人的安全禁區。前後排分主客,同時也意味著保持距離。
想起下午得到的消息,許程楠又摸了摸身上披著的外套,心裡又有了想法。
至少還有收穫的……
他暗自鼓勵了自己一番,便接過侍者遞來的鑰匙,走向了主駕駛位。
沒事,他還有機會。
第2章掩耳盜鈴,鑿壁偷光
江城的夜,充斥著五光十色的霓虹。璀璨的燈光從車窗簌簌略過,車廂內除了風聲,便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已經臨近十一點了,越靠近目的地,路上的車輛也愈發的少了,光影也從繽紛斑斕變成單調的暖黃路燈。
車輛逐步減,穩穩停在了紅綠燈面前。
6o秒起步的紅燈,足夠讓許程楠在等待的路途中,狀似無意地安靜窺探一眼後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