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大發了。董秘書渾身緊繃,他更加緊張了。
「什麼事?」秦晟終於開?口了,他隨意在菸灰缸里碾滅了菸頭,眼神卻絲毫沒有分給面前之人。
董秘書心裡一顫,他硬著?頭皮上了:「秦總,這是方才?小秦總讓人帶來的文件。」
本來作為?合格的下屬,他應當將內容言簡意賅地進行總結,並向老闆匯報清楚。但?這份文件信息量太大,他只能?非常委婉地將東西恭恭敬敬地遞過去?。
秦晟終於捨得?分來目光了,他接過文件,翻開?第一頁,上面的標題就清晰映入眼帘——股權放棄情況證明?。「呵。」他輕笑一聲?,下一刻就將文件合了回?去?,隨手擱在一邊,半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秦總,秦少放棄了集團的全部股份。」董秘書嘆了口氣,「因為?這是他的個人意願,我們也無權干涉。」他斟酌著?開?口道:「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他說得?委婉,但?話?里話?外的意思,不過就是項目競賽的名次鬧出了亂子。
「誤會?」秦晟冷哼一聲?,他又點起了一支煙,淡白的煙從他唇邊逸出,像是山林間?生起裊裊煙霧。
他陷在迷霧之中?,讓人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秦軻把這些年的房產、車產和花銷都折算成現金,全部還回?來了。」秦晟將銀行卡隨意甩到桌上,他的目光沉鬱,但?臉上卻沒有多少怒氣。
更多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以及一絲藏得?極深的讚許。
也許連他本人都不曾察覺,對於秦軻的行為?,他憤怒之餘,更有一種叛逆小輩長大了的欣慰。
董秘書不知道該怎麼應答,他斟酌著?開?始找話?題:「可是……金額那麼大,怕是Tg那邊不好過吧。」
單憑秦軻名下的那些「四輪小寶貝」,短短几天要湊齊原價,也屬實不易。更別提他將房產也按照原價折現歸還、股權分紅全部放棄……
Tg那麼掙錢的嗎?
董秘書的腦袋裡滿是大大的疑問,但?問題還沒盤旋多久,就被解答了。
秦晟微微一笑,他的眼睛銳利得?像是鷹隼,目光如炬:「你以為?就Tg這種小打小鬧能?有多大的現金流?如果他要在短短几天全部提出來,單靠Tg的話?,整個公司的資金鍊大概率全盤斷裂。」
「您是說?」董秘書似乎摸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Tg那邊一點風聲?都沒有,說明?他一直在藏拙——我這個好弟弟從來沒給我們交底。也許Tg只是個明?面上的幌子,他手裡一定有我們都沒察覺的,另一些東西。」
董秘書又想起秦軻那副與世無爭、恣意妄為?的模樣?,現在想來也許都是偽裝。豪門恩怨多,難道說,但?凡涉及到家?族利益,永遠都會上演「兄弟反目」的戲碼?
可他又看不懂了——小秦總卻把秦氏集團的全部股份還回?來了,他甚至還簽署了放棄繼承的聲?明?。
他認真看過了,的確是本人的字和私章,這些都做不了假。如果是欲擒故縱也說不過去?,這代價也太大了吧。
秦少究竟想做什麼?
董秘書有些愁悶,苦著?臉道:「秦總,那現在怎麼辦?」他指了指桌上的銀色小卡片,滿面愁容。
現在更棘手的就是這張銀行卡了——收還是不收,這是個問題。
收了是不是就說明?真就「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
不收的話?,按照秦少的臭脾氣,也不可能?領回?去?。
秦軻這小孩兒不錯,一來就出難題,順便還斷人後路。他苦中?作樂地想道。
這頭的董秘書還愁眉苦臉呢,秦晟看他的模樣?,心情倒是亮堂起來——就像是看人吃癟自己熱鬧一般,他臉上難得?露出了一抹笑容,緩聲?道:「這個先收起來。」
「難得?他那麼有心給自己攢了嫁妝。」秦晟被自家?「好」弟弟擺了一道,此仇不報非君子,他滿肚子壞水道:「等?如果他們在一起了,就拿給沈南昭,說是秦軻在我這裡藏的私房錢。」
「用?途嘛,吃喝玩樂花天酒地……資金數額那麼大,足夠他喝上一壺了。」
董秘書滿心佩服,高,實在是高。
真就一腳給人踹坑裡,填土埋了還不忘踩上幾腳。果然論心狠手辣,還沒人比得?上他們秦總!
但?裡面暗藏的意思更為?重要。「那您不反對了?」他聽出了秦晟話?里的鬆動,但?還是不放心,狀似無意地小聲?道。
秦晟似乎是想開?了,他斜了一眼,冷笑道:「怎麼著?,我還能?反對不成?我手再長,也管不著?不姓秦的人吧。」
看上去?他還是對秦軻斷絕關係的行為?耿耿於懷,但?也不是很生氣了,畢竟還有心思玩笑。
懂事的董秘書懂了,他將一顆心放回?了肚子了。
好險好險,神仙打架,殃及池魚。
而另一邊的當事人卻並沒有贏的喜悅。秦軻的眼眶有些泛紅,依舊冷著?臉徑直往外出。他滿身寒意按開?了電梯,見著?銀白色的門倒映出一個朦朧的影子——像是惡鬼一般。
二十樓是項目一組,沈南昭剛忙完手頭上的工作,就覺得?身後傳來令人難以忽視的異樣?感覺。他轉頭看去?,卻見著?磨砂玻璃幕牆外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