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异保持着躺在床上向外张望的动作僵在了那里,看着那个黑色的人影静静的蹲在柳树的枝干上,全身模糊不清,但依稀可以看到身上穿着的警服。
小异和那蹲在树干上的人影对视了半秒钟的时间,而后人影在一瞬间突然消失不见了就像从未存在过的那样。
小异深深吸了一口气,僵硬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缓缓地走到玻璃窗边向外望去,夜色下那棵繁茂的柳树的枝条,在不断的微微舞动着,仿佛任何一个位置,都可能潜藏着一个穿着警服的黑色的人形。
无法使用精神力,又的确不知道现在自己到底该干什么,小异尽量稳住抖的双手,在那一棵巨大的柳树的,影影绰绰的枝条中搜寻着。
目之所及,仍然没有任何那个怪异警察的影子,直到小异的目光微微移动向自己右侧的时候
正好可以看见隐隐约约的警服的黑色袖口,正贴在自己窗玻璃的另一边似乎那个东西早已经悄无声息的紧贴在窗户边外墙上,在这个距离小异只有几公分的地方,紧盯着自己的猎物。
小异猛的拉开窗户玻璃,伸手向视线死角处的右边的外墙抓去
然而却抓了一个空,刚刚那时候不小心显露出来了的,警察制服的袖子的外侧,也再一次消失不见了
它到底要干什么
这种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让小异有些烦躁,哪怕让那只异形出现在自己的正前方,你死我活的搏杀一番,也比这毫无止境的跟踪和潜伏要好上百倍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小异仍然对那具潜伏在暗处的,比自己要强大数倍的异形同族有点怵。
从几次短暂的接触来看,那只异形的黑色细丝能力,要比自己强大许多。就算是精神力也不落下风,就算他当头从天花板上落下来和自己斗个你死我活。完全理性的分析来看,最终的结局也是,自己的身体甚至大脑全部被蚕食殆尽。
就连小异都不知道他自己现在到底期盼着什么,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个怪异的警察,随时可能出现在周围近在咫尺的任何地方,就感到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缓缓的攀附上心脏
小异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到底是没敢从大开的窗户中,将自己的上半身探出窗户进入外围未知的黑暗,像墙体外面的上下左右,寻找那只异形的踪迹。
他啪的一声迅关上了敞开的玻璃窗,似乎屋里封闭的空间能让他稍稍安心,不用防备着下一秒,有可能从外面当头蹿进来的,浑身布满黑色蚯蚓的,脊柱向后弯折的警察尸体。
小异转身向自己的有些杂乱无章的双人床走去,刚准备掀开被子爬上床,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双人床上,那被团在一起的棉被的黑影似乎有些怪异
那个形状,就像是个人蜷缩在那里一样。
而小异将要去掀被子的左手,离那床棉被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就这么骤然僵在了半空。
在几乎漆黑一片的卧室里,只见那床棉被的黑影缓缓翻转过来
小异左手手指下方几乎碰到棉被的位置,是那个怪异警察翻折的脊柱断口,缠绕着像无数黑色蚯蚓一样的蠕动着的东西。
而贴在小异已经碰到床边的膝盖边上的,就是小警察那张向外翻转的脸皮,那只剩下一层壳的口腔突然张开,露出金属般的密密麻麻的锋利牙齿,吭哧一口咬了下来
小异出了一声堪比见到蜘蛛的女孩的尖利大叫,条件反射般的一把揪住那小警察黏在头皮上的短,就像扔一只肮脏的垃圾袋一样向窗户外面猛地甩去
就连那只潜伏在床上许久的警察尸体,都没能反应过来伴随着哗啦一声玻璃破碎的巨响,那翻折的几瓣香蕉皮一样的破碎的脸,和布满全身骨骼的蠕动着的密密麻麻的黑色蚯蚓,就这么撞开了窗玻璃,画出了一道近乎于平直的抛物线飞了出去
小异一个箭步上前按下了卧室的电灯开关,然后把整个两居室里面的所有能亮的灯全部打开了,这两间屋子瞬间变得灯火通明。
这么可怕的经历,当然不应该自己独自承受。
于是小异再次心安理得的拿起电话,报了警
“您好,对对还是我。就在刚才,有一个黑影闯入了我的屋子,我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趴在我的床上,要不是我现了不对,早就我们这两栋楼一周之内已经生了两起谋杀案,我实在是特别的担心。我现之后他已经自己撞破玻璃跳出去了好好,谢谢。”
十分钟之后,三辆亮着警灯的警车再一次驶入了这座多灾多难的小区。六七个警察呼啦一下涌进了小异的两居室,开始现场勘察。
如此吵吵嚷嚷,充满了加班加点的工作气息的气氛,之前那个像毒蛇一样攀附在小异心脏上的恐惧也消减了一大半。
小异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的青年一样,坐在楼道里喝着楼上大爷好心端下来的热茶,披着警察带来的,专门用来安抚受害者的大保暖毛巾,接受着整栋楼被这动静从睡梦中惊醒,但又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的邻居们的询问。
小异一下子从在黑暗中独自面对致命死敌的形单影只的异形,变为了全楼安慰和打听的焦点,也就维持着煞白的脸色,和抖的双手,不厌其烦的向大爷大妈,和几个好奇心旺盛的年轻人重复着自己刚才恐怖的遭遇。
而对于半夜里赶来的警察来说,这可是案件的巨大突破之前两次谋杀案的出警,只能判定受害人的死亡。
但这一次却是皆大欢喜,没有人死,但却亲眼目睹了凶手
于是警察们加班加点的勘查起来,结果就像那个可怜的年轻人所说的一样,真的曾经有一个比年轻人要重上许多的人,曾经趴在案现场的双人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