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沖洗過的眼睛更為乾淨,裡面流露出好不掩飾的關心。
明明他們只是陌生人而已。
戚昔搖搖頭。
他直起身,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你,爺爺呢?」
一聽,小孩鼻尖一酸,嘴立馬癟了。「嗚……爺爺護著我,腿、腿傷了,不讓治。」
他仰頭看著戚昔,眼淚大滴大滴往下落。
他依戀般地試圖伸手去抓戚昔的衣角,可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怯生生地收回去。
一個人縮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戚昔輕嘆。
嚇到了啊。
他傾身,手重放上小孩的腦袋。手心微微用力,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泛著涼意的大手一下一下拍著他的小腦袋。心想,還是笑著的小孩更可愛。
「哇嗚……」小孩哭聲忽然加大。
手上一滯,戚昔瞧著緊緊揪住自己衣服,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孩。
「哭完這一次,以後就不哭了。」
小孩打了個哭嗝,像尋著火爐子的貓崽子,使勁兒往戚昔的懷裡鑽。
戚昔只拍著他的頭,等他哭夠。
終於,小孩抽抽搭搭地停下。
因為哭得狠了,臉上傷口撕裂,滲出不少血來。
小孩鬆開戚昔,瞧著被他弄得皺巴巴又沾了污漬的衣服,脖子一縮。
「哥哥……」他拉著戚昔的衣角。
戚昔撩起披風,用乾淨的那一邊擦了擦小孩不斷滲血的臉。「無妨。」
「哭夠了?」他問。
小孩緊盯著戚昔,乖巧點頭。
戚昔解了披風,拿在手上。接著拾階而上。「那就隨我進去看看。」
小孩巴巴地跟在他身後。
戚昔進去後目光瞧了一圈兒,外面坐著的人都是受傷較少的。而躺著的那些,都是已經治好了的。
戚昔避開眾人的目光,低頭問:「你爺爺呢?」
「在裡面。」
進屋裡去,戚昔見到了躺在床上的老爺子。
他雙眼緊閉,躺在角落的病床上。額角破了口子,臉上都是乾涸的血。
腦袋已經包紮好了,但是一雙腿卻是形狀怪異地擱著。
許是疼痛,樹皮似的手還在不停顫抖。
「鐵樹?」
「是你。」老大夫看著戚昔。
戚昔衝著老大夫頷。
原來小孩叫鐵樹。
小孩走到自家爺爺身邊,兩雙小手鑽進蒼老的大手當中,嘴角又開始癟。但這次愣是壓著不出聲。
「安爺爺。」小孩無助地叫人。
戚昔瞧著老爺子那狀態,輕聲道:「大夫,再不治療,人熬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