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里的衣服,左邊那排全部拿完。」
燕戡繃著臉,像戰場演練一樣小心捧著戚昔的衣服放在桌上。
戚昔放鬆身子靠在椅子上,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還有上面柜子里的小盒子的銀兩,壓在柜子下面的銀票……」
他慢慢說著,室內伴隨著窸窸窣窣的聲音。
不一會兒,燕戡將整個屋子摸了個透。他將東西分類放好,順帶估摸了一下那一堆當初讓戚昔揣上的銀票花了多少張。
看厚度,他稍稍皺眉。
之前看他瘦得厲害,一定是遭了不少罪。這銀子瞧著還沒怎麼花,日子過得肯定不好。
「這些銀票都是給你的聘禮,花完了我那還有。」
他頭一次給人操心著,沒等來人回應。東西放好,他問:「還……」
椅子上的人又睡著了。
安安靜靜側靠在椅背的軟枕上,鴉青的長髮鋪了一肩。雪白的皮膚像常年不見太陽似的,透著冷淡的白。
像他偶然見過的白色獅子貓,高高蹲在牆上,一雙藍眼睛冷瞧著人。
燕戡想著上次他在茶館睡著醒來不停揉著脖子,不由得上前一步。
他試探著,輕輕將手擱在戚昔後腦勺。
掌心貼著順滑的黑髮,燕戡呼吸微屏,不由得想到他們婚夜沒來得及的結髮。
總有一天他會補回來。
戚昔睡得熟,即便燕戡將他的手擱在戚昔後腦勺,他也沒動靜。
燕戡小心翼翼地托著腿彎將人橫抱起。腳下放輕,衝著床一步步走得格外穩當。
懷中的人歪著頭,側臉靠在他的胸口。
瘦得沒什麼肉的臉也只擠出了一點點軟肉。唇色不紅,像缺了血似的,沒什麼精氣神。
睫羽長而密,如一把小扇。看得人心生柔軟。
小少爺一身的骨頭,燕戡抱著都覺得他像片雲似的,輕飄飄的。
他小心地將人放在床上,又給脫了鞋,才拉過被子給他蓋上。
戚昔微微伸著脖子動了動,嗅到被窩裡熟悉的氣息,呼吸漸漸平緩。
燕戡怕把人吵醒,也沒繼續收拾。
他安靜地待在床邊看了一會兒,隨後輕輕關門出去。不多時,廚房升起青煙。
燕戡敞開腿,端端正正坐在灶前。
他看著逐漸旺盛的火光,壓在心頭的事兒又跑了出來。
他對男人能生孩子的事兒很驚訝。這事兒若是落在其他人身上,聽過一耳也就罷了。
但擱在戚昔上,他真切感受到了震驚。
而震驚之後,又確確實實多了些恍惚。
當初戚昔要走,他便讓他走了。他是沒想過會在斜沙城遇到人。
這會兒又遇到了,若是戚昔再想走,他很清楚自己不會放人。
原本,他覺得時日還長,一步一步慢慢相處,是冰塊也總能將人捂熱了。
直到聽到這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