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和母亲被带到一座略小的小帐篷,帐篷很简陋,一张小桌,四个落地床铺,其中一个除了被褥还放着一件女儿穿的粉色夹袄,另一个被褥旁边整整齐齐叠放着一摞衣服,另外两个是空的,余音扶母亲在一个空的床铺上坐下,四下打量,想找点水给母亲,从寅时至现在正午了,她和母亲连口水都没喝。可是帐篷里什么都没有。余音无奈在母亲旁边坐下来。
“音儿,他们打你了吗?”母亲擦着余音嘴角的血渍,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母亲别担心,他们看上去也不似滥杀无辜之人,我们暂时应该不会有事。”
“我们该怎么办啊?”
余音还没说话,帐帘忽然掀起笑吟吟走进来一大一小两位姑娘,大的看上去十七八岁红润润的鹅蛋脸,眉下大眼睛忽闪忽闪,透着爽快!她上身穿一件粉白夹袄,里面套一件淡绿长裙,脚上一双淡绿薄底绣鞋。小的也就十二三岁上身也是一件粉袄,下穿紫裤,脚上一双紫色绣花鞋眼睛不大,却很有神,二人一人捧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吃食。
“夫人、姑娘饿了吧,伙食营刚刚做好的粥还有菜,你们先吃点。”那位大点的姑娘托盘还没放下,一股扑鼻的饭食香气已扑面而来。余音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尴尬的转过头去。
“呀!姑娘这是怎么了?香儿,快去打盆水来给姑娘洗洗,这怎么了?”
“哎!”叫香儿的小姑娘转身出去。她便在余音身边坐下来,抓着余音双手,打量余音脸上的血渍:"哎呦,这是怎么了?"
“没事!”余音拉着脸头扭向一边,不想跟她多说。
“姑娘别怕,在这个军营里,没有我郑婉婉收拾不了的人,你告诉我,是谁欺负了你?打女人的男人,绝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要去告诉王爷,看王爷不折了他的手!”
郑婉婉一串连珠炮似的话,让余音不禁莞尔,这姑娘说话倒是爽快却没逻辑,刚刚还没有收拾不了的人,又要去找王爷告状,着实让人忍俊不禁。只是她说的王爷是不是刚刚那个王爷,余音依旧抻着脸不吭声,这个女子是谁?
“我叫郑婉婉,今年十七,姑娘你叫啥,多大了!”郑婉婉瞪着乌溜溜大眼睛看着余音。余音依旧没说话。
“不想说罢了,那你多大了?”
“。。。”
“多大了?”郑婉婉摇摇余音胳膊追问道。
“十六!”
“你十六、我十七,香儿十三,你俩都得叫我姐姐”。
“欸,既然我是姐姐,姐姐我就要保护你,今后谁要敢再欺负你,告诉姐姐,姐姐我扒了他的皮,看你这细皮嫩肉娇娇嫩嫩的,真叫人稀罕!”郑婉婉还以为余音是吓着了,顾自说着,又搓了搓余音的小手。
这时香儿端了水盆进来,郑婉婉拉余音洗干净脸,又把饭菜拿出来,看她们俩吃着,她和香儿又出去拿了两床被褥,给她们娘俩的床上铺好,余音看两个姑娘为她们忙乎的一头香汗,有些过意不去,但同时心里也有了计较,看来他们并不似要拘禁她和母亲,不知道她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婉婉”营帐外有人叫郑婉婉的名字,余音看向郑婉婉,她以为郑婉婉会去看看谁在喊她,谁知郑婉婉根本没动,只冲着帐门方向喊了声:“叫我干啥,不告诉你了,本姑娘今日没空。”
“婉婉,我跟你说的不是刚刚的事情,是你哥受伤了,刚刚从医士帐篷治伤回来,你去看看吧!”
“啥,我哥受伤了,怎么伤的?啥时候伤的?”郑婉婉边问,人已经急火火撩起帐帘迈出门去。香儿也好奇的跟了出去。帐内一时安静下来。
“母亲去躺下休息一会吧,折腾一天了,累了吧?”余音拉起母亲的手,母亲受了惊吓,脸色有些苍白。
“我没事,音儿,接下来怎么办呢?这军营守备森严,我们怎么走的了啊!”
“母亲别担心,既然走不了,那我们暂且住着,湖城不能指望了,这里总还比外面安全些,希望赢生哥能进得郦都找到父亲,父亲知晓了,会想办法来寻我们的!”余音嘴上劝说着母亲,其实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湖城失守,郦都失去最后的稻草,城中的他们知道这个消息,该如何绝望!如果真的大势已去,无法挽回,为黎民百姓,何苦做这无谓挣扎呢?郦都城中,几十万百姓,还有城外那些流民,如飞蛾扑火般蜂拥而来,他们总觉得天子之都固若金汤,义军的乌合之众不可能打的进来!
何苦让这些无辜百姓跟着这个千疮百孔的朝廷陪葬呢!那个寇元辰说的也不无道理。。。余音一个激灵赶忙摇了摇头,她被自己这可怕想法吓住了,自己怎么会觉得那个禽兽说的对呢?可是。。。该怎么办呢?
“音儿。。。音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啊!母亲你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了?一直摇头。”
“没事母亲。”余音停住胡思乱想,拉着母亲走到床前让她坐下“母亲你先休息一会。”
“哎!怎么睡得着!”
“母亲,多想无益,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