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日上午,皇上初登大宝当然要带着皇后出城农耕祭祀先农以示龙威,朱雀旗飘龙凤辇仪仗排出去几里地,百姓夹道欢呼,街上好不热闹,江大嫂、杜大嫂和小夏都跑出去看热闹,翠萍也跃跃欲试,余音笑着也让她跟着去了,铺子里只剩下余音和金秀、莫丹三人,余音叫她们俩也去,二人都摇头,“莫丹不喜欢这样的热闹!”金秀也点点头。
这么热闹的气氛,她们三人也无心做针线,坐在铺子里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直到皇上的仪仗出了城,街上的人大多跟着去了,也有等着皇帝和皇后仪仗再回来的,人便少了很多,江大嫂她们几个一起回来的,你一言我一语抢着跟余音三人描绘着皇上的仪仗如何排场、如何威风,余音三人看着她们手舞足蹈,都不说话安安静静微笑的听。
宫成序上次闹完回去,宫父看见他满脸的伤又把他臭骂了一顿,勒令他不许出门,宫成序满口答应,其实他这几天也不打算出门,脸被几个小女子抓出好几道血口子,顶着这么张脸出门也太丢人,宫成序想想都生气,等脸好了他一定要余音这小娘们好看,上次让她从教坊司跑了,要不是父亲让他去外面照管生意,他把郦都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是谁买走了她。为这小娘们连栽两次跟头,他非得把这面子找回来,那日虽说砸了她的铺子,可也被那几个女子挠花了脸,不把她们都抓来出了这口气,他觉得自己枉为男人!除了余音那个小娘们,还有两个长得也很好看,到时候一起抓回来,好好折磨她们,他已经无数次的想象那几个女子哭的梨花带雨跪在地上向他求饶,任他欺侮的模样!
好容易等脸上的伤掉了痂,父亲还是不让出门,直到二月二春龙节,皇上和皇后带领群臣出城祭祀,父亲作为开国忠臣自然是要跟着去的,终于让宫成序找到了机会,这段日子他表现的异常乖顺,父亲出门前,他央求父亲许他到街上看看热闹,如此盛大的节日,宫父怎么会不同意?果然,父亲只嘱咐他不要惹事,便同意了。
宫成序带了二十几个打手,耀武扬威挤在人群中,人们看到这伙人不好惹,都远远的躲开,宫成序看到他们这种反应,更加得意洋洋,皇上出了城,宫成序立马领着他的打手们浩浩荡荡往惠衣阁走来,这回他长了教训,让打手们走在前面,自己走在中间,到门口,看见屋里的姑娘们正乐滋滋聊着什么,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姑娘正面朝他微笑着坐在那里,那笑容好像正在欢迎他的到来,他昂昂然扒拉开前面打手走进门去。
余音看到宫成序的时候,宫成序已经站在刚刚进门的小夏后面,小夏面向她背对门,根本没看见宫成序进来,还在手舞足蹈的说着刚刚自己看见的。当所有人都用恼怒的眼光看向他身后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不对,猛然回头,差点碰到宫成序下巴,小夏吓一跳后退一步,看清是宫成序怒火瞬间上涌,“你还敢来?上次挨打没挨够是吗?”
“小嘴还是这么厉害,上次就是你先抓的本少爷,把她给我带走!”宫成序闪身后退一步,两个人高马大的打手立马上前,将刚伸手出手来的小夏钳住,小夏没得手,还没钳住,气的跳脚大骂,两个打手用力将她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小夏趴在地上依然骂个不停,一个打手一掌击在小夏颈部,小夏身子软了下去,没了声音。
江大嫂、杜大嫂看见宫成序是又气又恨又怕,此刻看小夏吃了亏,也顾不得那么多,红着眼睛冲上来要抢回小夏,宫成序身后又上来几个打手,分别又将她们两个钳住,金秀、莫丹吓得蹲在那里直哆嗦,翠萍推着余音往后屋躲,余音看几个姐妹被宫成序的人拿住,心急如焚,这样下去姐妹们要吃亏了,自己再不能缩在后面让姐妹们替她挡着,宫成序根本没人性,越是退让他越会猖狂,她们这些女子根本不是这些如狼似虎人的对手。宫成序就是奔着她来的,不能让大家为了她全都搭进去,想到这,她推开挡住她的翠萍,翠萍惊慌的看着余音,“小姐!”
“宫成序,你放开她们,我跟你走!”
“吆喝,妹妹终于想通了,好!哥哥我会好好疼你的,她、她、她们三个都给本少爷带走!”宫成序指着小夏、莫丹和余音三人,打手们答应一声,上来拿余音和莫丹。
“慢着,宫成序你要的是我,放了她们,我才跟你走,不然我死都不会跟你走!”
“哈哈。。。妹妹,我是稀罕你,可我现在也稀罕她们俩,都给本少爷带走!”打手们一哄而上,将余音和莫丹抓住,任凭余音怎么挣扎,都挣不脱两个打手铁钳般的手,今天的特殊日子,门口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但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惹事上身,有认识宫成序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也有不认识的在找旁边的人打听。
余音和莫丹、小夏三人被拉出门来,小夏还昏迷着,两个打手拖着她。屋里的姐妹被几个打手堵在屋里,铺天盖地的无力感让余音感觉天都要塌了,是自己连累了她们,若不是自己得罪了宫成序,宫成序又怎会认识她们?该怎么办?
“宫成序你这个混蛋!”余音正感觉万念俱灰的时候,郑婉婉如天神降临般出现在余音面前,可余音并不开心,心中反倒一沉,依郑婉婉的性子,她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可她一个女子又怎是这么多男子的对手,这明摆着要吃亏啊!
“婉婉姐你赶快走,不要管,你打不过他们!”余音声嘶力竭的喊郑婉婉,可郑婉婉根本不理会她的喊。抡圆了胳膊冲着宫成序就过去了,几个打手赶紧拦住,郑婉婉挥舞着胳膊就是够不到宫成序,气急败坏的伸头咬了抓他那个打手一口,那打手疼的撒开郑婉婉,郑婉婉又去咬另一个打手,另一打手早有防备,抓住郑婉婉胳膊躲到她后面,郑婉婉双臂被挟制,起不得身,破口大骂。
“噗!”的一声,抓郑婉婉的两个打手相继飞出丈余,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来人一个瘦弱却身形轻巧,闪躲腾挪间,抓着余音和莫丹的打手纷纷松了手,还有一个身形彪悍,拳脚虎虎生风,一拳一个,不一会那打手倒下去五六个,众打手看对方只有两人,立马围城一圈,抓小夏的两人也将小夏扔在地上,加入进去,郑婉婉欣喜的跳起喊道:“哥,打他,就是高的那个他打我了。”
“婉婉,叫上余小姐她们站在一边,别砸着你们。”
“好,打死他们,这群狗仗人势的畜生!”郑婉婉一边叫喊着,一边还没忘了将余音拉到一边。来的正是郑北山和文五二人,二人是来街上看热闹的,本想来余小姐铺子瞧瞧就回去了,没想到刚好遇上宫成序来挑事!
宫成序也没想到今日又碰上郑北山,郑北山不是在玛青峰吗?怎么回郦都了?别看自己人多,这没一会就倒下去八九个,这郑北山一出手,自己这些人可没多少胜算,宫成序趁打手们围住了郑北山,偷偷想溜,可他刚刚转身走几步,听到身后又是噗噗几声,只听郑北山说了句:“兄弟这几个交给你了!”
宫成序只觉脑后一股凉风,后脖领子被一只大手抓起,像扔小鸡一样将他高高抛起,宫成序感觉此时的自己像一片叶子飘啊飘,可落在地上时候却像一块石头那么实诚,他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各自都没了联系,胳膊和腿动都动不了。
他躺在那儿看见一张长满络腮胡的脸出现在天上“宫成序,老子饶你一回,还不长记性,这回还敢打我妹妹,老子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教训!”
“啊!”宫成序觉得自己已不是自己的了,深入骨髓的疼遍布全身,又感觉身体像被某种力量如抽丝剥茧般剥离,那土像是有吸力,将他全身的血液从每个毛孔中吸走。他觉得自己又飘起来了,像羽毛一样的飘着。
打手们看见主子口鼻呼呼往外冒血,整个人像个血葫芦般的一动不动躺在那里,都吓住不敢动了,郑北山还要补上一脚,文五拉住了他,“别出人命!你们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把你们主子抬走!”
“走。。。走。。。”打手们纷纷爬起来,两人抬胳膊,两人抬腿抬起宫成序一溜烟的跑了。
众姐妹跑过来将小夏扶起,江大嫂掐住小夏人中,小夏悠悠醒来,看着围着她站着的众姐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啊。。。我差点被他们打死啊。。。”郑婉婉拍她一下,禁不住笑了,“你没被打死,差点被打死的是宫成序!”
小夏听了郑婉婉的话立马闭上嘴巴止住了哭,围观的人忍不住都笑了,“宫成序快被打死了吗?谁打的,哪位英雄好汉?我要给他磕头!”
“是郑大哥,婉婉姐的大哥!”翠萍心有余悸说道。
“郑大哥呢?”众人让开,让小夏看此时正掐腰站在杜大嫂身边的郑北山,小夏颤颤巍巍站起身走到郑北山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麻溜的磕了一个头,“郑大哥受我一拜,郑大哥您收我为徒吧,我跟您学本事,下回宫成序再来,我打断他的狗腿!”
“我。。。我。。。不收徒!”别看郑北山虎背熊腰一身豪气,可认真起来,他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利索。
“哈哈,小夏,你想让我哥收你当徒弟,你得跟我哥去军营,你舍得我们吗?”
“我舍不得,呃,郑大哥你要不做我大哥吧,你救了我,你是婉婉姐大哥,从今也是我小夏的大哥!”
“那倒可以,我替我哥同意了,你认我哥做大哥,那从此你就是我妹妹了!”
“我本来就是婉婉姐你的妹妹啊!我不一直都叫你姐姐的吗?”
“也是啊!哈哈。。。”
看大家如释重负,情绪稍好,余音却始终觉得没那么轻松,她走到郑北山跟前“郑大哥,宫成序伤的这么重,宫家恐怕不会就此罢休!”
“怕他作甚?他自己教不好儿子,老子替天行道替他教训,他还敢来找老子麻烦?没事!余姑娘不必担心!”
“郑大哥早些回军营吧,免得宫家找你麻烦!”杜大嫂也开口劝他。
“我怕他?我偏不走,我倒要看看他宫家如何?”
“郑大哥你何必跟这种人较劲呢!”江大嫂也来劝。
“若他真要怎样,我走了你们岂不是要吃亏,我是男人怎么能将事情丢给你们女子?我不会走!”
“我哥不走不走吧,万一宫家真找了来,咱们都是女子还真应付不来!”
“不还有我吗?郑大哥放心,文五今天开始,天天来惠衣阁坐着,等他狗日的宫家!”
“文大哥,你这小身板,对付一两个还行,人多了你比我们也强不了多少!”郑婉婉笑他。
“别看我瘦,十个八个在下还真不怕他!”
“算了,冤有头债有主,宫成序是我打的,我不能让宫家迁怒你们,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等着他!”众人七嘴八舌谁也没说动郑北山,进了铺子,重新收拾干净,杜大嫂带着郑北山和文五去隔壁齐伯后院准备中饭了,郑婉婉也跟姐妹们坐下来做着力所能及的活计。
中饭后郑北山和文五跟着齐伯留在隔壁后院了,姐妹们还回来继续做着手中的活计,皇上回銮谁也没了心情出去看,一个时辰过去,姐妹们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小夏忽然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好了,余姐姐,官兵来了!”
“啊!”余音嚯的站起身,这么快!
“我去叫郑大哥!”小夏抬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