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本营,将乌兰、毛伊罕三人支开,余音拿出那张布条,上面只有四个字:牧仁以西。
耿桥给她送这几个字何意?牧仁像是部落的名字,是寇元辰被关在牧仁以西?还是让她去牧仁以西做什么?不管如何,她都得去一次牧仁以西。可她如何去?宝音肯定不会放她单独去,即便放她单独去,她也不知牧仁在哪个方向?余音犯难了。
她把乌兰叫了进来,乌兰来大本营之前,四处流浪,兴许她知道。
“乌兰,我第一次来这草原,对这里不熟悉,你能跟我说说这附近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一提这个,乌兰顿时来了兴致:“说起这个姐姐可是问对人了,萨纳都是整个草原最美的地方,这里地势平缓又紧临泾水河,所以是整个草原鲜草最丰美的地方。。。”
乌兰是个小话匣子,只要打开,能说三天三夜,余音赶紧打断了她,“这些我都知道,我想知道这草原四野辽阔,一眼望不到边,离萨纳都最近的部落有几个?”
“哦,姐姐想知道这个啊!南边最近的乌日格部落,再往南就是图南,也是咱们大汗母亲长大的地方,往东不远是达兰台,北边是扎布苏,西边是牧仁。”
“哦,他们离大本营远吗?比如扎布苏?”
“不远,骑马也就一日就到,姐姐想去扎布苏吗?”
“我就问问,那达兰台呢?”
“达兰台大半日就够了,最近的是西北方的牧仁,只消一个时辰。”
“哦,这么近?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姐姐说牧仁吗?牧仁跟咱们大本营差不多,紧挨着泾水河,泾水河流经整个草原,是咱们草原的龙脉,草原部族全指着这条河生存。”
“真想到处去看看!”余音心里有了数,不再多问。
“这个容易啊,姐姐想去哪里,跟大汗说,大汗一定会带姐姐去。”
“再说吧!”
看余音心情恹恹、兴致不高,乌兰坐下跟她一起颦眉叹息,直把余音给逗的一声苦笑。
“乌兰,你可记得你父亲的样子?”
乌兰不说话,仰起头看向帐顶,余音猜她一定在想她父亲的模样。
“乌兰,你跟我们说起过四野流浪时遇上的事情,却闭口不提你的父亲和母亲,能跟姐姐说为何吗?”
乌兰依然仰着头看帐顶,“我根本不记得他们的样子,别的部族来打我们,我父母亲一日都死了,那时我两岁,我跟着叔父和爷爷过了几年,叔父孩子多,只有爷爷最疼我,后来部族被灭,然后爷爷也死了,我好容易逃了出来,就开始四处流浪,我不知道我几岁,也不知道我流浪了几年,只知道一个漫长的冬天熬过去,一定会有温暖的夏天来。”
听出乌兰语气中的失落,余音心中不忍,“对不起,乌兰!”
“乌兰知道姐姐这两日不开心,因为姐姐的父亲也死了!”乌兰人小,却极会洞察人心,这怕也是常年流浪养成的习惯,余音不觉有些心疼,伸手搂住了她。
“我们的父亲没死,他们去了天上,一直看着我们,我们开心,他便开心,我们难过,他便也难过,所以,我们想让父亲开心,一定要自己先开心,因为我们若难过,他们比我们还要难过!”
“真的吗?”
“真的!”余音忽然想起了中原曾与她一起看过星星的叫欢儿的女孩,轻语道:“我还认识一位中原女孩她也是很小就没有了父亲和母亲,她叫欢儿,她比你大些,每天叽叽喳喳像个小鸟一样,我也跟她一起看过天上的星星,因为我和她都相信每一颗星星是一个人,当他们不再陪伴凡间的亲人,就会变成一颗星星,保佑留在凡间的亲人平安健康,所以你开心,他就会开心,你不开心,他就会替你难过!”
“那乌兰要每天开心,这样我的妈妈也会开心了!”乌兰的眼睛放着光。
余音还是没想到出营的方法,再说即便想得到,往返牧仁也要几个时辰,时间根本来不及,不得不放弃。
又想起几日前乌兰看见的黑影,或许那日便是耿桥他们悄悄潜进大本营来找她,她却去告诉了宝音,寇元辰被俘若是因为她?余音想到这里不寒而栗:他为救她而来,她却将他出卖了!
第二日清早,余音用过早饭,整好衣衫坐在帐中等候,吉布哈在帐门外喊:“余姑娘,大汗让属下护送您过去!”
余音由乌兰三人扶着,坐上他的王驾,吉布哈一身戎装,威武端坐马上,持刀高喝:“出!”护卫队几十人缓缓而动。
不知为何,一早起来余音眼皮就跳个不停,这会更甚,余音心中不安,掀开车帘:“吉布哈!”
“属下在!”
“大汗在哪里?”
“回姑娘,大汗一早就去牧仁了!”
“牧仁?!”余音心中大惊,难道他看过那张布条?
不!只怕是他故意让她看见那张布条!她还为此事大伤脑筋,幸好没轻举妄动,若她昨晚真的去了牧仁,恐怕只会对轩亲王等人不利!
“他为何去牧仁?”
“回姑娘,属下不清楚,不过属下猜测,送中原人离开,必经牧仁,大汗应该是怕出问题,早去安排此事。”
余音脑间一团乱麻,她两眼摸黑,不清楚到底是何种状况?她暗暗攥紧双手,心中不断祈祷,宝音能诺,放他们平安离开!
轩亲王非等闲之辈,若他出了事,南盛绝不会善罢甘休,那时必会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余音心中忐忑,心急如焚,马车却步履缓慢,行的安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堪堪停下,余音不等乌兰她们来扶,急急下了马车,四下张望,马车停在一个高坡之上,护卫队站立左右,不见宝音,余音刚要问,便见山坡下一队人马缓缓从远处来。
当中一辆刑车,刑车之上坐着一位头蓬乱、满身血污之人,离得远,看不清,余音却晓得那刑车之上坐的必然是被俘的中原人,她攥紧衣角娥眉微蹙,抿紧嘴角注目细看,车到山坡下停住,有人上前打开刑车,那人从刑车中踉跄着下来,四下查看,未现余音所在。
有兵士上前为他打开手脚镣铐,那人虽衣衫狼狈,身形踉跄,举止却从容不迫无半分颓意,余音与寇元辰见过岂止一次,纵他如此,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心中不免动容!
只见他手脚刚刚摆脱桎梏,却以不及掩耳之势,猛然上前锁住一兵士,大声质问着什么?兵士奋力挣扎,旁边的兵士忙上前帮忙,寇元辰毕竟受了伤,没一会便再次被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