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真人淡淡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而就在此时,忽又有一阵清晰无比的脚步声传来。
杜真人眉头微蹙。
雷老爷立时道“在下去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懂事,必严惩不怠。”
初时杜真人入府,虽有雷老爷严令任何人不得来小院相扰,但总有人仗着雷老爷的宠爱,不把命令当一回事。
雷老爷为此将一名宠爱多年的妾室赶出了雷府,心爱的嫡子也被打了一顿板子,赶往外地求学,此后再无人敢不顾他的命令。
雷老爷不禁恼怒想着,这次到底是谁只是他方才起身,那脚步声已然行到了二人所在的屋子外面。
屋门被推开,雷老爷看清了来人样貌,皱眉道“你们是何人”
紧接着,他瞥到余恩了身上的道袍,脸色一白,脚步不由后退几步。
余恩行了个道礼,和气道“想来雷老爷知道贫道来意。”
雷老爷死鸭子嘴硬“在下不知。”
余恩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怜娘起手往腰间一拂,墨刀挂坠便迅变大,刀身雪亮,映出怜娘杏眸一点锋锐,“废话什么打杀了就是。”
雷老爷又倒退几步,骇然望着她。
余恩无奈笑笑,将雷老爷一把扯出来,丢至院中,抬脚入了里间。
里间杜真人正严阵以待,双手拢入袖中,不动声色问道“几位擅自闯入贫道清修之所,是何道理”
怜娘是妖,妖恣意横行,少有压抑自己情绪的,她最是看不惯这等虚伪小人行径,哼一声,不屑道“什么清修之所,你这走邪法路数的邪修,还是莫要给人家道门抹黑了”
杜真人淡淡望她一眼,“贫道不与妖孽争辩。”
他又看向余恩“道友与妖孽为伍,实非正途。”
怜娘顿时横眉冷竖,正在余恩以为她会冲上去时,怜娘出乎意料的冷静,只声音分外冰冷,“莫要说你非是正宗道门弟子,没资格说这话,便是,你也没这资格。”
她冷言道“不数先贤非人身成道者,只论当下,各道脉之中不乏异类弟子,天上神君尚未言语,你一个旁门左道有什么资格”
她举起墨色大刀,喝道“且与我斗上一场,你若胜了,姑奶奶就不计较你的冒犯要是输了”
怜娘娇柔面容上浮出残忍笑意“便将性命留下”
余恩默默守在门口,桃木剑上铜钱相撞,出沉闷响声,以他对怜娘的了解,杜真人是绝然胜不了的,至于为什么
她又没说一定是单打独斗
杜真人眼中飞快掠过一丝喜色,三人入内时他便心知事有不妙,余恩身上灵息厚重,一望便知是正宗道传,非他能比;另一位书生打扮,杜真人看不出端倪,不敢冒险,三人之中,唯有这小妖修为最是浅薄。
他拔出自己多年前偶然得到的一把宝剑,信心满满与怜娘对上。
怜娘不屑一笑。
她的墨刀是龙君亲自赐下,龙君视她为半女,岂会赐下什么凡物,何况龙宫富有三界皆知,她的墨刀比之仙器也不过险险差了半筹。
刀剑狭路相逢,杜真人只觉得手上重如千斤,宝剑险些脱手,他顿时脸色微变,知道自己是小看了来人。
眼见不过是初次相撞,他珍藏已久的宝物就险些碎裂,杜真人眼中厉色一闪,大喝一声,剑锋一转,竟是往自己腕上而去。
鲜血涌出,剑身轻吟,血光隐隐。
余恩脸色微变,即使他是道门正宗,少有知道邪法,但剑本为利器,剑身饮血,饮的还是主人之血,威力必然大增。
杜真人再举剑来攻,怜娘到底修行日短,猝不及防竟被他逼退数步。
杜真人眼中一亮,得此机会,转挪身躯,撞破窗户欲走。
安然三人前来,自不会只任由怜娘与杜真人相斗,余恩守在门口,安然守着窗户。
杜真人选择从窗户逃走,而不是正门,有赌一把的念头在,安然一身书生打扮,斯文俊秀,看着不像正宗道门弟子,身上灵息若有若无,说不定不是他所想的隐藏颇深,而是当真修为浅薄。
杜真人举剑往此处攻来,全力施为,安神色淡淡,未有惊愕,反是抽空看了眼怜娘。
一而再再而三敌手半路奔逃,只怕怜娘不会心喜自己实力逼逃对手,而是郁闷到要无处泄。
果然,怜娘面上愕然尚在,下一刻怒气冲天。
安然轻咳一声,侧身避开剑锋,一振衣袖,一股无可拒绝的大力就将杜真人推了回去。
杜真人尚未反应过来,怜娘就狞笑着举刀砍来。
战斗无可非议是一面倒的,近半个时辰之后,等候在门外的安然和余恩二人才听得屋门吱呀一声轻响,蝶妖脚步轻快走出,裙摆荡漾如同一朵花。
安然默默别开目光,有些不忍心想里面的杜真人被蹂躏成了何等模样。
显然,余恩也是这般想的。
两人都没有动,怜娘奇道“你们怎么不进去审问他我可不会审问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