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锣鼓声随着知青远去,热闹也终于散场了。
被父亲搀扶着的陈念琴,一瘸一拐进了门,看到冯慧正在填文工团岗位报道单,而且端端正正填的是自己的名字,陈念琴热泪盈眶。
上辈子在现场,电影荧幕上看过的,陈思雨在台上表演的一幕幕从她眼前闪过,交夹着她顶着烈日躬腰在麦田里,在木薯林中,在大雨倾盆中滚在泥巴黄汤里的画面,一个风光无限,一个吃苦煎熬,她不禁颤抖了起来。
命运啊,这辈子,她终于把本该属于她的,全抢回来了。
接过冯慧手里的申请书,她刚准备感慨,却又愣住了,因为桌子上有张户口迁移申请单,填着陈思雨的名字。
“妈,思雨不是下乡了嘛,户口怎么没带走”陈念琴问。
冯慧解释“她舍不得我们,不想下乡,准备把户口迁回自己家。”
瞬间,上辈子花言巧语说乡下如何好,骗她下乡,承诺会经常给她带好衣服好料子好吃得,却自她走后就把她忘的一干二净,甚至下乡演出时,明明她好容易挤到前排,在大声的喊妹妹,陈思雨却嫌她丢自己的脸,装不认识的,一样样恶劣行径全浮到了眼前。
对了,还有陈轩昂,那孩子可是个钢琴天才,上辈子陈思雨愣是没管过他,哪怕他病逝床榻,想见她时,陈思雨怕他的成份会影响自己,都不愿意见亲弟弟一面。她会良心现
才怪。
她除了会勾搭男人搞吃喝,就是腆不知耻的装骚,勾引高大光嫁高门,呸
“妈,你怎么不逼她上车呀,她留下来就是想害咱们的。”陈念琴大叫。
冯慧心里有点怀疑女儿撒了谎的,而且现在思雨都要转户口了她还大吵大闹,这明显是她不对,遂说“念琴,思雨要脱离咱们家的户口本,还是军转工,好转差,你也差不多就行了吧,别闹了。”
是她闹吗
墨水厂因为太小,没有顶工名额,迂回着不下乡,陈思雨肯定又在想着使啥什么鬼把戏,把她挤下乡呢。
陈念琴才不会坐以待毙。
“妈,她不会安分的,你听我的,立刻举报,就说她抗拒下乡,让知青办抓她,扭送,不服从就拘留”想起前世种种,陈念琴越说越狠。
刚上完厕所出来的陈刚给女儿激怒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你居然要举报你妹,你知不知道一旦她被抓,这辈子档案就完蛋了,咱家也要受牵连”
谁家出个小逃兵,可是要挨通报批评,记大过的。
陈念琴心说,这就是她的父母,虽然她歌喉不比思雨差,但就因为嘴笨,不会嘴甜巴结撒娇,他们的心就永远偏向着那个抱养的小狐狸精。
但她重生只为复仇,绝不下乡,既父母不仁,就别怪她不义
陈念琴蹑脚准备出门,但这时冯慧突然抬头“念琴,你给我站住。”
“不是说脚崴了嘛,你走路咋好好儿的”
陈念琴身体一僵,愣在原地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跟冯慧挑明陈念琴是装的,让她对女儿防备心,陈思雨就不怕念琴举报,知青办来逮人,能从容的,先把户口落下来了。
臭弟弟居然骂脏话,那碗香喷喷的面,陈思雨自己吃掉了。
顺了会儿气,她又去了趟锅炉房,但这回迎接她的是一大簸箕煤灰。
脏兮兮的,悻悻而返,幸好老铁壶里还有热水,把自己倒饬着擦一擦,陈思雨得干一件最重要的事了,那就是练基本功。
在将来,你稍微懂点唱跳,资本运作一下都能上舞台。
但如今这年头,精英里头挑精英,不但唱跳俱佳,还得要每天不辍的练习,文工总团尤其人才济济,随便拎出一个来,歌舞剧话剧样板戏,戏戏皆精。
没有镜子就不知道自己的姿势到底标不标准。
但条件就这么艰苦,陈思雨也只能忍着。
原身学的是京剧,没有芭蕾基础,光是踮脚这一项,这具身体就承受不住,更何况陈思雨连舞鞋都没有,她找了两片破布缠足,从头开始嘛,先踮脚尖,重新开始练基本功。
半蹲,大蹲,小踢腿。
随便做了几个动作,陈思雨就感慨,这具身体的天赋实在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