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哥哥,你有记忆了吗?”薛萦神色期待地问。
这话让谢明衡回了神,他有记忆吗?他不仅没有记忆,还觉得刚才的话很生涩,场景也一片虚无,而且似乎他的记忆里,并没有和人互诉衷肠的一幕。
所以,他其实大概率还是并不是她的未婚夫君。
谢明衡心中所思,脸上不露分毫,淡淡道:“没有。”
他补了一句,“很陌生。”
薛萦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起身道:“你等我一会儿。”
话说完,霜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谢明衡的视野里。
薛萦再回来时,已是两刻钟后了,她端着一个雪白色的瓷盅,另外一只手则拿了个竹编的小簸箕,里面放着素色纱布小镊子等物,薛萦叫了一声薛奇,护卫薛奇很快进来了,又按着薛萦的吩咐把床前的方形木制几案放在了谢明衡床前,薛萦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几案上。
谢明衡目光从哪些物件上扫过,最后落在了雪白色的瓷盅上,雪白色的瓷盅似有红艳的花泥,谢明衡问:“这是什么?”
薛萦把小圆凳挪到床边和小几案的拐角处,坐下后解释道:“这是凤仙花汁,加了一点明帆。”
她伸出一只手,搁在几案上,然后看着谢明衡。
谢明衡:“?”
薛萦见谢明衡的下意识是不知她所欲为何,薛萦有些满意,看来在这个人没有失忆的过去,应该是不怎么和女郎接触的,大概率没有妻子。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失忆了,所以一时不知为何,但是她看这个人,就算失忆了,基本的常识还是在的,比如认识青菜和汤粥,辨得桌椅和床榻的区别,所以大概率还是前者,以前没怎么接触过小娘子们用来打扮的东西。
薛萦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抬起下巴指了指凤仙花汁,“给我染指甲啊。”
“淞哥哥,你以前给我染过好几次指甲,可能做以前做的比较多的事,会有助于恢复你的记忆。”
谢明衡看了看薛萦的手,薛萦五指纤细,细腻若脂,是很养尊处优的手,他又看了看雪白瓷盅里的花脂,道:“怎么染?”
薛萦细心解释道:“用小镊子把花汁敷抹到指甲上,然后用纱布和棉绳把指甲包裹好,明天早上我再拆了纱布就好啦。”
见谢明衡不动,薛萦再次催促,“快点啊,淞哥哥。”
谢明衡只好坐直身体,靠近了几案。
他拿起竹编簸箕里的银镊子,夹起花汁,薛萦便把她的手指甲凑了过来。
谢明衡做事很细致,且上手很快,给薛萦染第一个指甲时,动作显而易见的生疏,不过第二个,便流畅了很多,第三个,便宛若老手一般了,但其实,和淞哥哥给她染指甲的动作不太一样。
淞哥哥是个大夫,做事温柔体贴,他给她裹纱布的动作不会用这么重的力气。
而这个人,裹纱布的动作又快又重。
但是……
薛萦抬起头,对方现在长睫低垂,给她染指甲,薛萦看不见他的眼睛了,只能看见他的下颌和鼻梁,如果从这个角度看淞哥哥,淞哥哥应该就是现在的样子吧。
薛萦唇角翘了一下,她和陈兆淞相识的时候不过九岁,淞哥哥也才是个十二岁的小小少年,他那个时候的气力肯定比不得眼前这个男人的,而且她长大后,淞哥哥对她不在像小时候一般无所顾忌,也没再给她染过指甲,所以如果他现在给她染指甲,说不准和眼前的男子一样,裹纱布的力气比从前重。
不,他不是和眼前的男子一样。
而是,眼前的男子,就是她的淞哥哥。
谢明衡速度越来越快,一刻钟后,他给薛萦两只手上的手指甲都敷好了凤仙花汁,他抬起头,便对上了薛萦笑意嫣然的一张脸。
谢明衡抿了下唇。
薛萦低头看了看自己裹了纱布的十根手指甲,又问,“淞哥哥,有记忆吗?以前你给我染过好几次指甲呢。”
谢明衡摇头道:“没有。”
薛萦闻言,有些失落。
谢明衡见状皱了下眉,提醒自己不要因为这个姑娘演得好,思绪便被她带着走了,相信她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