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一十八年,秋
秋风扫过,树上落叶打着旋儿,飘飘摇摇的落到地上,萧瑟异常。
“圣旨到!”
内侍的嗓音绵长尖细,打破了静王府的宁静。
朱红色的府门洞开,面无表情的内侍总管手捧明黄色的圣旨,随着一位禁军统领昂而来,两排禁军鱼贯进入,步履整齐划一,甲胄咔嗒作响,铁血凛然。
静王领着静王府的所有人跪伏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静王性格乖张,包藏祸心,身为皇子却谋逆篡位,不忠不孝。然朕治世以德,特留尔命,贬为庶人,永禁宗人府!”
永禁宗人府,囚禁至死?
静王脸色惨白如雪,牙齿几乎咬出血,死死的盯着内侍手中的明黄色圣旨。
象征着皇家最高权利的圣旨,如今等同于他的催命符:“不……这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
他蓦地站起,一把推开内侍的手,撩起袍子往外就跑,“本王不信,我要去见父皇。”
“拿下!”统领厉声喝道。
两个禁军上去,一边一个拉住静王的手,反转肩头重重按下,曾经高高在上的凤子龙孙,现在也同样贱如草芥。
统领一摆手,禁军们从两边冲入静府,抄家圈禁,静王府里哭声震天……
一处狭小、暗沉的屋子里,姜锦心无力的靠坐在一个简陋的铺盖上,眇目断指,睁着一只没坏的眼睛看向门口,呼吸急促无力,眼底涣散,看得出她快不行了!
曾经的绝世容华已经耗尽,年仅二十三岁的她,枯败如同老妇。
她在等,等外面的消息……
有谁能想到静王府那个据说已经病死了的前王妃,居然还活着,不但活着,在死里逃生之后,殚精竭虑地为自己和亲人报仇,做到了旁人无法想象的事情,费时整整一年,把所有能找到的证据全部悄无声息地送进了大理寺。
一个丫环跌跌撞撞地穿过一条破败的小径,小径落叶成堆,无人洒扫,“主子,抄家了,来抄家了!”
眼中就要散去的光线再一次聚拢,姜锦心扶着墙坐直了身子,牙一咬,唇角破血,眼底居然清明之极。
“抄家了?”
丫环推开破败的门,跑了进来,被绊了一下,踉跄着摔倒在姜锦心面前,爬行几步哭喊道:“主子,静王被永禁宗人府,静王府满门……查抄。”
“他们……呢?”
丫环知道她问的是谁,恨恨地道:“姜玲珑和所有人一起被带走了,他们也被永禁宗人府!”
姜玲珑是她寡居的长姐,和静王一起算计了她,他们把她利用的没有一丝价值后,就欲害她的性命,给姜玲珑挪位置。
自此,她才知道,原来静王娶她是为了得到表哥淮安郡王世子的支持;知道姨母之死和静王有关系;知道娘亲如珠如宝养大的儿子,居然是姜玲珑的亲大哥,是父亲把个私生子早早地送入府里,给娘亲当养子,最后却反噬了娘亲。
而今这些人都永禁吗?
她拼尽全力悄悄送到大理寺的证据,还是起了效用!
可是,还不够啊!她冤死的娘亲和姨母还在天上看着……
大量的鲜血从她的双唇间溢出,在下巴处缓缓滴落,偏这张脸无处不在笑着,嘴角的血痕被涌上的鲜血浸渍。
撑着的手一松,枯瘦的身体无力地缓缓倒下,翩然如同秋日的落叶!……
撑着的手一松,枯瘦的身体无力地缓缓倒下,翩然如同秋日的落叶!
那只依旧明媚清澈的眼睛至死都没有合上。
她的身体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成亲前就被姜玲珑算计的病弱破败,大婚到现在,她一直病着未曾和静王圆房,那一次死里逃生更是给了她致命的伤害,若是再给她时间,哪怕只有半个月,她也能拖着她的好父亲姜寻承一起下地狱……
一张脸在面前逐渐放大、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