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能见到晏行寂时这般开心,明明他是那么讨厌他,恨不得他立刻滚回他的青霄剑宗继续当他的渡渊剑尊。
最好再也别回来,这样他便能将阿黎独占。
可这一刻,他无比的庆幸。
幸好。
幸好他在。
晏行寂那一日在霓湘楼时说的话没错。“容徇,你护不住她的。”
容九阙,你护不住她啊他闭上眼,泪水滑落。一个大乘初期,要如何在天欲将倾之时给她一片净地呢
另一边,司黎的灵力已经所剩不多
她一人杀了数千浮屠恶鬼,还要时不时顾及着容九阙那边的结界是否松动了,身上难免被咬了几口,血肉模糊。
晏行寂落地便快步朝她走去,神情虽然淡然,但无人知道他负在身后的手都在颤抖。司黎的脸色那般苍白,他的心尖像是悬着一把尖刀,在狠狠剜着他的心。
他终于来到她身边,一贯清冷淡漠的人此刻终于按耐不住,淡然的神情骤然间恐慌。他太害怕了。
整整五个时辰,他在外面一直想办法要如何才能进来,一想到她独自一人在里面不知会生什么,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疯了。
他一遍遍打碎那石像,它一遍遍在他眼前恢复如初。像是在嘲笑着他的自不量力。
在又一次失败之后,晏行寂垂安静地看着地面,周遭的风声忽地一阵,吹拂而过他的衣摆。
他蓦地轻笑出声。
随后青年抬起头望向那高高在上的石像,唇角勾起残忍嗜血的笑意,黑眸微眯,威压暴涨。灵力像是一张大网,将那石像牢牢裹住,盘绕在周围,一点一点往里钻。
他闭着眼,细细感知着那石像的每一寸,在漫长的寻找后,他忽地睁开眼。随后绷紧下颌,眼眸似是染上一层薄雾,泛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白衣青年修长的手操控着灵力,将那阵眼一点点扯开,在虚空中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缝之时,他双手握着那裂缝两边,用力朝两边撕去。
威压沸腾,灵力暴涨。
他在天光透进来之时,看到了那令他肝胆尽碎的一幕。
纤细的少女被万千浮屠恶鬼包围,只有时不时传来的微弱剑光证明她还活着。
阿黎,他的阿黎。
暴戾在一瞬间增长。
而此时,晏行寂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的双臂和肩颈处有几道咬痕,皮肉都仿佛被扯掉一层,汨汩涌出的血水将紫衣的颜色浸透的更深。
可她依旧提着剑安静地看着他。
晏行寂慌不择路地从乾坤袋中取出丹药,修长的手捏着丹药递到司黎唇边“阿黎快吃了,我为你疗伤。
司黎就着他的手将丹药吞下。随后便察觉到青年的手覆盖上她的伤痕处,温暖的灵力小心翼翼涌入进来。
那些浮屠恶鬼还被堵在裂缝中冲他们狰狞嘶吼着,洞穴外的虚空中被晏行寂撕开的裂缝缓缓闭合,周遭又陷入了一片荒芜昏暗。
晏行寂的长睫垂下,纤长浓密的睫毛微颤,只专注地为她清理着一个又一个被浮屠恶鬼咬出来的伤痕。
司黎的目光却是不动声色地落向不远处躺着的容九阙身上,那魁梧高大的白狐蜷起来,她想起了他最后的话。
她对晏行寂当真无意吗
司黎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青年。
他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一心被她身上的伤吸引。
以前的司黎总是怀疑晏行寂是否真的爱她。现在的司黎坚信他爱她。
可她要不得这份喜欢,晏行寂是要飞升的人,她不知道改变他的结局会有什么影响。
世界会有什么影响。
他会有什么后果。
她不敢赌。
司黎收回手,目光淡然无碍了,不要浪费灵力了,多谢。
青年目光有一瞬间的茫然,仍保持着方才为她疗伤地姿势,骨节分明的手停顿下来。眼前的少女还不及他肩膀,脸色明明还有些苍白,却依旧不需要他的帮忙。
他到现在也不懂一个人为何会变化这般大,明明以前的阿黎是明媚张扬,但又有些幼稚脆弱的人。
药苦了要与他抱怨,受伤了要抱着他哭,委屈了要他帮忙教训那人,床第间难受时会搂着他的脖子求他慢些。
可现在的阿黎表面没心没肺对谁都好,实际上所有人都没有走进她的心,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也从不会求人帮忙,受委屈也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