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的有些用力,眼泪断线般砸落在她脸上,唇齿间血腥味逐渐蔓延开来。青年额前的几缕碎垂下,扫在她的脸颊上有些痒。
他脸色苍白脆弱,长睫潮湿,明明他们在做着最亲密的事情,可他看起来毫无情动,像是急于证明什么使劲地吻着她。
司黎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
晏行寂动作顿住,纤长的睫毛轻颤着睁开眼看她,眼尾泛着艳丽的薄红。他从她唇上移开,重重吐了口气,颓然埋在她脖颈处。
司黎感知到脖颈处的潮湿,以及身上的人颤抖的身躯。她茫然地看着头顶的帷帐,不懂晏行寂到底是怎么了
他在那须弥芥子之界里面,看到了什么吗“晏行寂,你怎么了”
青年只是埋在她脖颈处,周身的气压低沉悲哀。她便也不再说话,安静躺在那里等着他情绪稳定。
床第间寂静无声,只剩下两人相互交错的呼吸声。
许久之后,他终于开了口,可声音却沙哑的不成样子。“阿黎,你应该恨我的。”
司黎抵在他胸膛上的手缓缓放下。
晏行寂抬起头来,脸色惨败地笑道“你是青霄剑宗的大师姐,那么多宗门想要与之联姻的人,可怎么就眼瞎看上了彼时一无所有的我
“我对你那么不好,成亲前让你追着我跑,成亲后未曾回应过你的喜欢,那十一年里给你的只有委屈,你应该恨我的。
他俯下身,蹭了蹭她的鼻尖,像个孩子一般脆弱“你留下一纸书信说要与我离契,听闻你离开雾玉崖的时候,我觉得天都要塌了,这一生一百载,从未有过那般害怕的时候。
他在半路截住了司黎,第一次蛮横地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带了回来。
他看着她板着脸与他对峙,苦口婆心说不喜欢他了,让他放过她,撕心裂肺的疼痛几乎要将他吞没,一股室息感让他喘不过气。
彼时的他眼前一片模糊,强自忍着疼痛道“我还要去魔域,这几天我们先冷静冷静,等我回来。
他逃了。
以去魔域作战为由,逃了。
可没想到,刚从魔域回来,便听到了司黎与人“苟合”的事情。
他当然知道那是假的,与阿黎相识
这么些年,他清楚地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消息他一听便知道是假的。
他只是难过她为了离开他,连自己的清誉都可以不要。
晏行寂呼吸都在颤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时候。
彼时的他重伤吐血,经脉几乎断尽,在床上躺了许久才醒,醒来便听闻阿黎已经离开了青霄剑宗前往人界游历。
那时屋内清寂,他呆楞了许久。
方秉青还想办法修补两人的感情“行寂阿黎或许,有自己的苦衷”
晏行寂只是低垂着头,因着连月的颓靡瘦削许多,面色苍白宛如厉鬼。是啊,当时不仅他,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何一个人会突然变了。明明她以前,最是爱他。
而此时,晏行寂呼吸喷洒在司黎的脸颊。青年仿佛被打折脊背,阿黎,我直到现在才真的明白,为何我们会走到这一步了。
不是司黎变了,是他让她失望了。他作为局外人,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伤害她的。
少女第一次热烈地喜欢一人,被心上人屡次恶语中伤,偏生还只能自己强自忍耐着消化掉负面情绪,又笑盈盈地来到他身前。
好不容易成了亲,洞房之时痛到颤抖,想要求一个心上人亲口说出的喜欢,却始终未曾等到,咽下满腹的委屈背着他无声哭着。
成亲后整日在雾玉崖等着他回来陪她,整整一年多的时间里,或许也无数次希冀着他能说一句阿黎,我爱你。
可纵使两人在床第间多么缠绵,他依旧未曾说出那句话。她怎么可能不委屈呢她的委屈越积越多,于是她不要他了。
他终于明白。
心脏痛的像是要撕裂,寒意涌向四肢百骸,疯狂绝望地撕扯着他。他看着她,眼底红的骇人,眸底的心疼掩饰不住,汹涌地倒灌向司黎。
他颤抖着唇,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是不是很委屈,阿黎,那些年我那样对你,你一定委屈死了
为何不说,为何不与我说,我是你的丈夫啊“阿黎,阿黎,你疼不疼啊”
他又落下泪来,只要想起司黎或许无数次背着他失声痛哭,喉口处酸涩地难以呼吸,泪珠止不住地落下。
可为何不与他说呢,
他是她的丈夫,他的责任便是保护她爱她,让她成为世上最尊贵快乐的女子。
在他身边过得不开心,她应该与他说“晏行寂,你让我很不开心。”
他胆怯不敢说出喜欢,她应该打他骂他,指着他说“晏行寂,你不说喜欢我,我很委屈。”她可以打他,可以骂他,可以拿剑捅他,可以对着他尽数泄自己心中的不悦与委屈。为何不与他说,为何要自己忍着掉眼泪。
更让他悔恨的,是为何他没有现。
晏行寂啊
你都做了什么
他的泪水一颗颗砸落,落到身下人的脸上,一直沉默的女子终于有了动作。她生硬地擦去青年的眼泪,指尖停留在他眼尾处摩挲着,眸中却无甚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