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本与此二人同来,此时二人正在外面等候父亲传唤。”
“如此,快快有请!”
不一时,刘文静、裴寂也来到府内。刘文静先言道:“先者制人,后者制于人。此事宜早不宜迟。只是举事之前,当以事激怒众人。依下官之计,可先放话说朝廷下了敕旨,要征属下等郡二十以上,五十以下者皆为兵,先破刘武周,乘胜北征突厥。民众闻此,必定人心思乱。留守便可乘乱举事。”
李渊道:“此计甚妙!”
世民、裴寂也连连点头。
几天之后,太原一带到处传言朝廷要征集二十岁至五十岁的丁壮为兵,先剿灭刘武周,然后直接北征突厥。一时之间,市井、乡村,处处人心浮动。紧接着,从北方又不断有坏消息传来。先是雁门守将陈孝意、王智辩共讨刘武周,反被刘武周联合突厥,大破陈、王所率隋军。随后刘武周又乘胜连破楼烦郡、定襄郡,进取汾阳宫,并将所获宫女献给突厥,换取大批突厥战马,因而声势大盛。于是,刘武周自称定杨皇帝。
这些不断传来的讯息,让李世民再也坐不下去了。他再次来找李渊劝道:“武周攻城略地,如风扫落叶。我欲有所为,动辄受制于朝廷。若不早日举义,则太原以北,皆为武周所取。到那时,我出兵讨武周则力所不及;不出兵讨之,则朝廷必降罪于父亲。依孩儿之计,当即刻以讨武周为名,募集军队。然后举义,北拒武周,西取关中,以成大事。”
李渊连连点头。世民又道:“父亲若决计举事,当从派人告知大郎等兄弟姐妹,以免他们遭朝廷毒手。”
李渊道:“此事你去办。务必要稳妥。”
世民道:“父亲只管放心,孩儿会选派心腹之人前往,可保万无一失。”略一停顿后,世民又道:“王威、高君雅素与我们离心离德,当先除之。”
李渊摇头道:“此二人近来未有大恶,贸然除之,恐难服众望。”
世民道:“干大事者,不计小节。父亲切不可以一时之仁而误大事。”
李渊脸上掠过一丝狡黠笑意:“我儿莫急,为父自有主张。”
次日上午,李渊将两位副留守王威、高君雅招来议事。李渊先道:“今日刘武周作乱马邑,攻城略地,甚是猖獗。本官已上了三道奏表,请求征兵平定,无奈朝廷杳无音信。本官只恐刘贼不久定会来攻太原。此事若是朝廷怪罪下来,我等罪责不轻。不知二位副留守有何良策?”
王高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只好道:“大人乃皇家至亲,位高威重,智略过人,此事关系重大,全由大人决断。”
李渊道:“依本官之意,我等不可再坐待朝廷旨意,当从兵剿讨。只是刘武周骁勇过人,又兵多势重,不可轻敌。当大举征集兵马,然后方可保必胜。”
王高二人觉得李渊言之有理,忙道:“我等悉从尊意。”
李渊又道:“此事便交于二郎去办如何?”
二人道:“此事非二郎不可。”
李渊道:“二位大人既无异议,便让二郎从在境内募集兵马。月内便兵剿讨刘武周。”
王高二人道:“我等全凭大人做主。”
王威的府邸中,客厅里只有王威与高君雅二人,所有家人都不在屋内。王威一脸阴郁,高君雅也是愁眉不展。从李世民开始招募兵马到今天,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天,城外的军帐规模一天天扩大,招募的军兵越来越多。在此过程中,一切都由李世民一手操作,作为副留守的王威和高君雅根本未曾插手。更为恐怖的是,李世民所安排的带兵领竟然大多是刘弘基、长孙顺德、窦琮这些国家罪犯。此外,已被罢免的赵毅、江湖豪侠刘世让等也都参与其中了。尤其是那个段德操,更是传闻在石门山做过山大王。这些人几乎在一夜间冒了出来,替李渊带领和训练新招募来的军队。这李渊父子是要干什么?王威、高君雅一想便心中颤。但面对之一局面,他们二人又毫无办法阻止。因而只好坐到一起商议对策。
只见王威道:“今日之事,只恐李渊父子必要谋反无疑了。”
高君雅道:“此时再上奏朝廷,只怕也是来不及了。”
“朝廷知道又能如何?如今朝廷对太原已是鞭长莫及。”
“那么我等二人该当如何?难道只能坐以待毙?”
“如今军政大权全在李渊一人之手,尤其是那李世民……”
一提到李世民,二人不禁同时倒吸一口凉气,黄草岭之战时他那浑身是血的狰狞面目立即浮现在他们面前。过了好一阵,王威才长叹一声:“只怕是如今的关键不是你我二人该当如何,而是李渊要对我等如何了?”
是的,此时王、高二人已根本无力阻止李渊父子,他们唯一要考虑的问题是如何讨好李渊,使之不对他们下毒手。只见王威继续道:“自李渊父子来到太原,我等一直与之存着二心。只怕我等此时真心投靠,这老滑头也未必肯接纳。”
高君雅沉思半晌,道:“不如乘其尚未准备就绪,我等携家眷出逃……”
王威一摆手道:“此事我也想到了。只是莫道我等能否逃出太原城,即使逃出去,朝廷又岂能不责罚我等!”
正商议间,门外有人报道:“二位大人,武士彟前来求见。”
王高二人对视一眼,道:“有请。”
待家人转身出门后,王威道:“此人虽与我二人素有交往,但最近却与李渊打得火热,今日何故来访?”
“莫非是来探听消息?”
“不必多虑,我二人只管相机而动。若是其前来探听消息,我等便向他表达善意,或许可以免除杀身之祸。”王威面露喜色道。
不一时,只见武士彟满脸堆笑走入屋内。二人忙起身相迎:“武兄久不光临寒舍,今日何故屈就到此。”
武士彟笑道:“近日俗务缠身,不得前来拜见二位大人,还望见谅。”
“哪里!哪里!武兄客套了!”
寒暄过后,武士彟并未有打探消息的迹象,也没有什么大事与二人商议,竟然只是与王、高二人闲聊起来。王、高二人此时正处于孤家寡人之际,也不好下逐客令,只得陪他闲扯。转眼过了约有半个时辰,武士彟才起身道:“无故前来打扰,甚是唐突。近来家人们到南方做些买卖,带回来些土产,给二位大人各准备了一份。不成敬意,还望笑纳。今后还望二位大人多方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