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杜如晦方才道“明日宴席之后,殿下便自称染病。太子若相请,只管应诺。赴宴之日,只道病重,命人代殿下重礼前往。既不失礼,又可防备万一。”
众人闻言,齐赞好计。秦王也点头道“我料太子、齐王未必敢有异常之举。此事且待明日宴罢再议。”
长孙无忌又道“只怕太子、齐王未必肯来赴宴。”
房玄龄道“二人不来,倒是免去许多麻烦。”
杜如晦道“殿下明日可请皇上到席,二人自然不疑。”
秦王道“便依如晦之言。”
当下便请帖送往二府。这边太子、齐王得到请帖,登时内心狐疑,也聚在一起商议对策。齐王先话“一旦进入秦府,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断不可前往。”
徐师謩唯恐太子赴宴会导致三位皇子重归于好,忙赞成齐王“齐王所言甚是,两位殿下断不可贵体轻临险地。”
魏征在旁不以为然道“臣以为太子与齐王殿下但去无妨。秦王性本倔强,若非皇上有旨意,他岂肯俯就二位殿下。依臣之计,二位殿下明日只管安心前往,席间便邀秦王也来府中赴宴……”
话到此处,他忽然话锋一顿,不再讲下去了。魏征自以为是个君子,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个君子,他自己也感觉到下面要讲的话太过阴险歹毒,因而耻于开口,所以才不再继续讲下去。可他虽然话未出口,众人内心却已然明了。徐师謩立即道“魏大人之计甚妙,只要秦王敢到府中赴宴,那只需一杯毒酒,便足以消除万般麻烦。”
王珪却在一旁微微皱起眉头,半晌方道“今秦王反状未萌,不可行此阴毒之计。且秦府僚佐均非善类,又无不甘为秦王效死,一旦秦王略有差池,恐其必作困兽之斗,做出不测之事。一旦处置不当,只怕天下重归战乱矣!”
徐师謩立即不以为然道“王大人所言实乃书生之见,妇人之仁。秦王已扫平群雄,今又破突厥,功盖当今,为天下所推服,今又军权在握,我等二府之兵,不过数千,一旦他图谋不轨,易如反掌。今若不乘此良机,及早除之,后必悔之。”
王珪正要开口反驳,魏征却先开口道“两位大人所言皆有道理。徐大人之计虽未免太毒,却也是事出无奈。”
太子沉吟半晌,忽起身作色道“陷孤于不仁不义者,皆尔等也!事已至此,便任尔等自为吧!”
众人闻言,内心明白,却都默然不语,只有齐王仍惴惴不安道“只怕是明日赴宴,二阎王便先对我等下毒手。”
魏征闻言,脸上立即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依属下之见,秦王若有歹意,明日必不请皇上赴宴。殿下若着实放心不下,不如到大内探听消息,看秦王是否请了皇上。倘若请了,殿下自可安心前往,若是未请,当别做打算。”
太子道“此言甚是。”
计议已定,众人散去。太子独自回到寝殿,望着太子妃郑氏呆。郑妃知他必定有事,便关切地问道“殿下因何烦闷?”
太子便将秦王请他与齐王赴宴之事相告,并道“四郎担心二郎于宴席之间便下毒手。”
太子妃初闻秦王肯主动缓和兄弟关系,心中甚是欢喜,后又听到太子与齐王的顾虑,不免心头一沉。过了好一阵,方才道“臣妾以为二郎必不会如此。不如明日臣妾与殿下同往,倘若情势不对,臣妾自会随机应变。”
太子低头沉思片刻,觉得郑氏若在,确实会起到以亲情遏制秦王杀心的作用,便道“如此也好。”
次日,太子与郑妃先到了秦王府,郑妃还特意带上了贴身侍女春雨。一行人刚来到秦王府大门,秦王早已迎出门外,来到正堂时,只见长孙王妃早已迎候在门外。见到太子与郑妃,便满面春风迎上前去,拉住郑妃的手热情地嘘寒问暖,一同进入殿内。二人坐定,郑妃便招手叫过春雨道“春雨过来,见过你旧主子。”
春雨闻言,忙上前便拜见长孙王妃。郑妃又道“妹妹看这妮子出落得如何?”
原来这春雨本是长孙王妃出嫁时的陪房丫鬟,因她心灵手巧,行事稳妥,故深受郑妃喜爱,长孙王妃便将春雨送给了郑妃。此次郑妃特意将春雨带来,无非是想以此唤起秦王夫妻对往日亲情的回忆,促使两兄弟重归于好的意思。长孙王妃是何等聪慧之人,当然明白郑妃的用心。此时见问,便望着春雨笑道“果然是今非昔比了。”
春雨忙又再拜道“若非王妃成全,奴婢岂有今日?”
长孙王妃忙躬身扶起春雨,道“妹妹休如此讲,有妹妹服侍太子妃,便如我在身边服侍一般,我应感谢妹妹才是。”
说着,从腕上褪下一串珍珠手串带在春雨手腕上。春雨受宠若惊“奴婢岂敢受此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