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一通大骂后,江画热的脑袋渐渐冷下来,回顾方才的对话,心中突地一惊她的谨小慎微哪去了
当了二十几年封建帝国领导人,自己似乎乾纲独断太久,已经容不得任何不如意了。
今天本来不用闹这么僵,她从一开始,就清楚知道四爷有多偏向佟秀玉,也打定主意不与佟秀玉争锋,只待查清弘晖之事后,便安安稳稳当自己的福晋,之后再想法搞掉胤禛的皇位,彻底改变剧情便算完。
但在现他的偏向甚至可能过自己儿子的命后,江画便被怒火支配,从胤禛说出“敏感”二字开始,理智就逐渐离她而去了。
最要命的是,她的怒火,不是出于对四福晋的同情怜悯,不是出于对弘晖无法申冤的不忿,甚至不是出于对四爷的过分偏心而感到的不公。
而是因为四爷的反应没有按她的预想来,行动上也清晰表明,将来也绝不会按她的想法走。
皇帝对臣子有天然的统御之权,而她这个一手推动一个古老帝国改革的皇帝,到后期时,更是彻底地、全面地掌握朝堂。她一话,朝臣无有不应,便是言官谏上,也不敢言她有过,只能逮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谏言,来找找存在感,话语更是无比委婉
便是她退位避居别宫后不再参与朝政,也是因为她自己“不愿”,而非“不能”。譬如魏衍,哪怕登极九五,对她也一直恭敬有加,但凡来别宫请安,只要她对朝中之事开口,魏衍亦是从不说个“不”字。
尤其是最后经传承得知自己的真实跟脚,得知自己的不死之身,又令凌光真人这个必定非常强大的修士不战而降、示弱求存,现在还进入一个需要靠她来提升的世界,甚至便是任务失败,对她亦不过是些许时间上的损失唯我独尊,不容任何人质疑忤逆,似乎是必然的。
但是这个必然必须停止了
不管是成为一个空有力量,却掌控不了自己内心的废物;还是因妄自尊大导致失败太多,最后只得灰溜溜缩回树苗里,找个地方真的当一棵树,她都不能接受
福晋在爷离开后终于从那种疯狂中安静下来,愣愣着呆。
见此,早已经被夫妻二人这惊天动地的吵架,惊得跪地缩小存在感的苏培盛并绿芜两人,这才抖抖索索站起来。
苏培盛看也不敢看江画,小跑到门外一瞅,现除了已大步走没影的四爷,院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不由苦中作乐地想着,至少都是聪明人,恐怕这夫妻俩刚吵起来,就都远远避开了,倒是不必他来善后。
随后想起什么,他又苦着脸小步走近江画,“福晋,奴才、奴才来带、带走这个”他委实被四福晋十几年来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火吓得不清,说话都磕绊起来,最后说不下去“侏儒”这个从江画口中出来后,好似带了些异样味道的词汇。顿了一下后,也不等江画答应,他迅弯腰,以生平未有的力气提起还在幸福昏睡的犯人,又以生平未有的度飞快就跑了。
而走不了的绿芜就惨了,她脸色惨白,嘴巴闭得像个河蚌,虽然站起来了,但自觉膝盖还软着。
苏培盛这一番动作,将她从回忆中唤醒。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江画便准备直接去往灵堂,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但这是需要潜移默化的事,所以平日里只需注意便可,最重要的是控制住皇帝脾气。其他的,便也没什么了。
“绿”
江画本要问时辰,可她不过说了个“绿”字,绿芜就kuangdang一声跪下了,“福福福福晋,奴奴、奴婢在、在”
江画扶额叹息,“你反应这么大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现”
“奴、奴奴婢,没没、没有反应应大、大”又磕磕巴巴说了一句话,绿芜现自己不仅仍然口吃,而且抢了福晋的话,眼泪刷地落下来。
算了,让她冷静冷静江画黑线出门。
在院门口见到探头探脑的下人,喊住一个让把她的另一个大丫环黄叶叫来后,她便一言不,直接往灵堂而去。也不管绿芜是还在屋里跪地痛哭,还是跟上来了。
这天晚上,四爷并未前来灵堂。
本来么,古代并不是没有父母给孩子守着的规矩。但弘晖这种,属於没长成的,夭折。
对四爷而言,来守着是他做父亲的心意。但不来守,谁也没法指责他。
不过与第一天晚上只有四爷四福晋守着不同,今晚府里两个侧福晋也会前来,至于底下的格格们,那倒是随她们的意。
不过江画估计,也没人敢不来。
待到灵堂时,果然该到的都已到了。江画环视一圈,见女眷们打扮都很安分,没有哪个敢在这时候触她霉头,张精作怪。便也满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