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程脑袋短暂的宕机,被柏腾牵着的手一紧,将他的理智拽了回来。
他抬头看向柏腾,紧握着他的手进而松开了。
柏腾没有太多的表情,眼底淡漠,好似身后人的歇斯底里与他无关。
李锦程没由来得有些怕,他又去抓柏腾的手,向来温暖的手,现在指尖冰凉。
柏腾的默不作声,让柏盛更加暴躁癫狂,“柏樱是雷雨天死的,听说你这十多年晚上都睡不好觉,你他妈的活该!”
何浪额角青筋暴起,扬起拳头想打下去,可柏盛那张脸实在没好地方,头还冒着血,一时下不去手。
“你半夜和你小情儿滚床单的时候,说不定你妹妹正在床头瞪着眼看呢哈哈哈”
“柏盛我他妈地弄死你,操!”
何浪实在忍无可忍,把柏盛摔在地上,脚抬起来还没落下,只听“砰”地一声巨大撞击声,柏盛抬起的头朝一边直直栽去,猛地撞到洗手台下的铁管上。
人群一阵惊呼,都不自觉的往后移了半步。何浪也傻了,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红色的灭火器正往下淌着血,渗进大理石地砖的缝隙里。
李锦程左脸满是血,睫毛扫过眼下一圈血痕,衣服溅上了斑驳的血点。抓着手柄的手在颤抖,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混着从尖巧的下巴滴下来。
少年红着眼睛,声音稚嫩却坚定:“不许说他。”
换气声很大,似胸腔在风鸣,李锦程嗓音嘶哑,带了哭腔,又重复:“不许你说他”
他想起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那个夜晚。
柏腾紧紧抓着他的手腕,触碰到他眼睛时那一抹湿润。
那张纸还夹在他的日记本中,柏腾的笔记依然清晰。
下次打雷时,叔叔想到小锦程,就不怕了。
他要保护柏腾,无论雷雨天与否,他都要保护他。
墙角的一抹红刺着他的眼,理智短暂的逃逸变成一片模糊,再找回时,柏盛已经倒在血泊中。
视线被挡住了,李锦程看到柏腾成熟俊朗的脸,眼神是熟悉的温柔。
他轻轻掰开自己紧握着的手,接过带血的灭火器放在地上。
李锦程紧绷着的神经瞬间松开,鼻腔里充斥着酸意,他哭起来,声音抖,“他。。。。。。他死了吗?”
“没关系,别怕。”他伸手,拭去小孩儿脸上的泪。
李锦程哭的更大声,温热的眼泪滴在他手背上,“。。。。。。柏叔叔,我杀人了。”
柏腾微怔,眼底翻涌着情绪,像是压着炽热的火焰,比那灭火器上沾着的血还要红。
他扣紧李锦程的手,用只能彼此听清的声音,“那我们逃走吧。”
逃。
柏腾想了很多年。
在每个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咽喉,喘不上气的夜晚,这个想法便滋生叫嚣,撞击着每一寸大脑皮层。
天亮之时,又烟消云散,重新扣好颈间的枷锁。
那时的柏腾刚上大学,已经开始进入柏家的公司工作。
养父很信任他,将权力悉交于他,引得柏家其他人非常不满。股份百分之八十都在养父手上,其他人就算有意见,也不敢说,只得暗中给柏腾使绊子。
养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柏腾知道,这是所谓的考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