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了。”那个浅色的男人说。
诸伏景光不是很想承认自己已经开始适应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交流模式,但还是敷衍地重复起这句话来:“嗯,零点了。”
麦芽威士忌忽然张开了双臂,诸伏景光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人抬手臂时动作的一瞬滞涩,他立刻就反应过来,那人肩上的伤还没好。
的确,那种程度的二次伤害,会恢复得快就怪了。
更何况麦芽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好好对待伤口的人。
“苏格兰。”
“嗯?”
“抱一下吧。”
诸伏景光一愣,下意识道:“什么?”
隔了几秒,结合那句话,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个张开双臂的动作竟然是在等待拥抱。
麦芽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很怪。
这太怪了。
虽然麦芽总是会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他也已经逐渐习惯这种奇怪,但是今天的这份奇怪似乎是格外不同些。
或者说,不知从哪一刻开始,那双静谧的眸子里隐藏的情绪生了微妙的变化,但是那不影响他依然对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深绿色眸子带有抵触。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小心地避开了记忆中那人伤口的位置虚虚地抱了上去,但即使有所躲避,他知道其实那层衣服下还隐藏着更多他避不开的未愈合的伤。
麦芽是身体比他想象中单薄一些,但还是仿佛能隐隐察觉出其中隐藏着的磅礴力量与疯狂。
此时正值夏日,即使已过凌晨,空气中也还是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闷热,飞蛾围绕着路灯不知疲倦地生碰撞,蚊虫则是一刻不息地挥动着翅膀,细密的嗡嗡声响忽然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这是我今天的任务吗?”诸伏景光问。
“不是。”一道离得极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人说:“这是我的任务。”
诸伏景光揽着怀中那人的肩背,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低低地“哦”了一声。
他再次想起了那个问题,麦芽每天坚持去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安排出来的。
他将他知道的那几个任务回忆了一遍,从不能回头再到今天的拥抱,仍旧看不出任何规律,也猜不透其中的目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个拥抱却迟迟没有结束,诸伏景光将繁杂的思绪一并斩断,决定说些什么打破这场诡异的寂静,于是他问:“那我今天的任务是什么?”
“穿昨天给你的任务奖励吧,苏格兰。”
诸伏景光反应了几秒,才想明白麦麦芽口中的奖励指的是当初被强行交换而来的、在他的衣柜里挂了一年多的外套。
那件外套在零点前被当成任务奖励送给了他。
虽然一如既往地无法解读其中的深意,但是今天的任务一如既往地轻松,诸伏景光的心情放松了几分。
察觉到麦芽的动作似乎有后退的趋势,诸伏景光也顺势松开了手。
“我会穿的。”他说。
虽然知道大概率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答案,但他还是迟疑地将那句话问出了口:“为什么?”
麦芽威士忌并没有回答,当然,选择性地听或者回答这对这个人来说一向是一种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