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才终于明白过来这个所谓的“画画”任务的真谛刷墙。
给墙面刷漆这种事多他来说倒是没有太大难度,但是这毕竟是麦芽的安全屋,谨慎起见,他还是决定先探探安全屋屋主的口风再行事。
“麦芽,你……”
“我睡了,你画吧。”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看着那个已经走进卧室的身影,欲言又止,最终似乎也只能说:“好。”
卧室的门被干脆利落地合上,仿佛不留一丝缝隙麦芽竟然真的就这样放任他待在了这间安全屋里。
诸伏景光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有些无奈,又觉得这的确是麦芽会有的作风。
他想,那种程度的黑眼圈,那个人昨夜果然没有好好睡觉。
麦芽不在场,他反而能稍微放松些,转身重新打量起这间安全屋。
令人压抑甚至是窒息的黑白,似乎屋主就是这间公寓里唯一带有其他颜色的事物,诸伏景光的眼前依稀浮现出了一抹幽深静谧的深绿色。
诸伏景光独自面对着那一道道大面积的黑白,莫名打了个冷颤。
“画画吗?”他自言自语道:“倒是跟画画也差不多……”
*
雨宫清砚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他以为苏格兰威士忌在忙碌时会出一些噪音,但实际上,他并未被吵醒过。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是卧室里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从床头柜上摸过眼镜戴上,下床打开了卧室的灯。
其实戴不戴眼镜无所谓,这间公寓只有黑白两色,眼镜摘戴与否没什么分别;开不开灯也无所谓,不开灯时也不过是增加了黑色的占比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既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苏格兰那边应该也画完了,他这样想着,顺手打开了卧室的房门。
客厅里开了灯,即使开着窗,油漆的气味还是扑面而来,入目的画面让雨宫清砚一愣。
原本冷白的墙壁已经焕然一新,全部被改成了极浅的蓝色,似乎连带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散出的光芒都柔和了几分。
他下意识地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卧室,是熟悉的黑白。
“因为你在睡觉,所以就没打扰你,如果你喜欢的话,我把卧室的墙也刷一遍漆吧。”坐在沙上的青年说完,又快改口道:“不对,是画!”
那个站在卧室门口的人迟迟没开口说话,于是坐在沙上的青年的神色逐渐染上了几分不安,迟疑地、略显忐忑地站了起来,像是在等待一场狂风骤雨的到来,又像是等待一场审判。
雨宫清砚的目光在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一寸一寸地扫过,或许是掺杂了什么其他染料,充斥进视野的浅蓝色过分柔和,似乎连带着沉闷的心情都跟着和缓下来。
站在茶几与沙之间人望着他,澄澈明朗的蓝眸像是偷走了属于天空的颜料。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一个绝对不属于这间安全屋的东西上,问道:“那是什么?”
“抱歉,买油漆的时候看到的,擅自就买了。”苏格兰威士忌似乎有些局促,不过语气相当坚定,似乎是想证明自己一定会说到做到,“你不喜欢的话我一会儿把它带走。”
雨宫清砚远远看着摆在茶几上的那个盆栽,蓝色的花瓣绽放着青涩的色彩,让他平白无故想起了另一抹蓝色。
苏格兰威士忌的衣服上凝固着几道浅蓝,能从墙壁的颜色轻松判断出那几道浅蓝色来源于哪里,大概是涂刷油漆时不小心沾到的。
苏格兰威士忌染上了颜色,那道颜色难以清洗,他想。
“我在重绘你,却似乎在被你影响。”
雨宫清砚看着那个年轻人,忽然不知道该怀着什么心情去说这句话,他莫名笑起来:
“某种意义上,这件事比重绘你还要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