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羨慕起了大哥,雖然沒了陽陽這個長子,可是後來又生了個小兒子旭兒,如今依舊是兒女雙全的有福之人,不像他,這都連生好幾個了,連兒子的影子都沒見著。
他更嫉妒老四兩口子,一下就生了對雙黃蛋,倆兒子,簡直沒天理了。
老天怎麼就是不肯勻個兒子給他呢,只要有個兒子,哪怕沒有打漁小隊長的身份,他也不至於這麼唉聲嘆氣了。
文文知道爸爸又在想什麼,她心裡很不高興,但她沒有表現出來,認真塗完每一個水泡,她便拿上老鼠油出去了。
陳老二喊住了她:「回來,去哪兒?」
「老鼠油是孫奶奶給的,用完得還回大媽那邊。」文文還算懂事,知道不能占人家便宜,借用一點就行。
陳老二卻不願意歸還,罵道:「蠢丫頭,還回去做什麼,反正是那老太太自己送過來的,不要白不要。放著。」
「可是……」文文猶豫了一下,大媽其實對她們姐妹幾個挺好的,她不想因為這點老鼠油鬧得兩家不愉快,想想還是違背了她老子的命令,拿著老鼠油出去了,「孫奶奶拿過來的時候說是借我們用用的,可沒說給咱們。老話說有借有還再借不難,爸你可別犯糊塗。」
「嘿,你這小妮子,居然敢頂嘴了是不是?別人拜高踩低,挖苦你老子,你也來踩你老子一腳?看我不收拾你!」陳老二氣死了,當即掙扎著下床,哪怕眼睛腫了水泡看不清楚,也要借著模糊的光影跑門口嚇唬嚇唬這個小癟犢子。
結果文文跑得快,已經把東西還回去了。
氣得陳老二隨手抄起門口的扁擔,要收拾這個不孝女。
就在他攆著文文滿院子亂跑的時候,陳老三氣喘吁吁的回來了。
陳老三學過石匠的手藝,因為陳家坳就在江邊上,需要防患水災,所以他被選做了巡堤員。
巡堤員不只是雨季的時候會忙碌,平時也要經常檢修和鞏固堤壩,然而陳老三並不是什麼負責任的人,所以他頂著巡堤員的頭銜,幹著走村串戶鬥雞遛狗的行當。
不過他今天倒是勤快了一把,在江堤上忙活了一通,但他的真實目的是偷偷撈魚。
畢竟二哥的小隊長沒了,以後不能再貪生產隊的魚吃了,他只能自力更生。
而巡堤員的身份是他最好的掩護。
裴素素進村的消息傳來時,他左邊的靴子裡已經塞了兩條一尺長的鯽魚,他把褲管放下遮掩,準備再摸一條大的塞右邊就回來。
沒想到剛逮住了一條鰱魚,還沒來得及敲暈藏起來,就被村里人找了過來。
他一緊張便鬆了手,那條五斤重的大花鰱就這麼呲溜一下跑了。
氣得他臉色漆黑,差點跟人干架。
這會兒回到了家裡,他還是氣得不輕,嘭的一下把門摔上,反鎖後趕緊把左邊靴子裡的鯽魚掏出來丟水缸里去。
「他奶奶個腿兒的,氣死老子了!」他把靴子蹬了,進屋換褲子,一邊換一邊嘀咕,「二哥你怎麼又在打孩子?我跟你說,出事了,那個裴素素領了個什麼領導過來,公社領導也跟著,看著來頭不小。我剛貓在人群後面看了眼,真是見鬼了,那個領導跟老五長得真像,後面還跟著一個年輕男人,看著細皮嫩肉的,換雙眼睛那就是老五本人了。這事千萬不能讓大哥知道,我現在就去魚塘那邊堵他,你趕緊的,想辦法通知四哥回來一下,大傢伙兒趕緊想想辦法,可別是老五的親老子找過來了,到時候咱們全家都得玩兒完!」
陳老二嚇了一跳,趕緊丟了扁擔,沖文文招手:「閨女,過來。」
文文躲在牆角水缸後頭,不想理他。
虧她特地請假沒去上學,留在家裡照顧他這個老子,結果他為了一瓶老鼠油就打她,她心裡根本不得勁兒,她不想理他了。
陳老二見她不肯過來,只好軟和了態度,哄道:「文文乖,快去學校把你四叔喊回來。」
文文還是不想去,可是一旁的三叔一個勁地使眼色,還掏了把糖果出來晃了晃,她只好點頭應下了:「那我怎麼跟四叔說啊。」
也是,總不能直接說五叔的家裡人找過來了。
陳老二只得想了個說辭:「你就說你大伯跟魚塘那邊的小馮打起來了,讓他回來勸架。」
「可是大伯沒有跟人打架啊,大伯從來不跟人打架。」文文有理有據,「就連大柱家的,大伯也都是講道理擺事實,大伯是大隊長,不會亂來的。」
陳老二頭疼,這孩子真是養廢了,當初就不該貪圖自己享受,把她扔給大嫂帶了兩年,真是受不了。
他只能重找了個藉口:「那你就說我臉上的水泡破了,淌了好多血,你找不到大伯和三叔,讓他回來送我去縣裡看病。」
「可是你沒有流血啊,我給你抹藥的時候很小心的。」文文更不願意了,這不是冤枉她嗎,明明她很仔細的,一個水泡都沒有戳破。
陳老二氣死了,只得重撿起了扁擔:「讓你怎麼說你就怎麼說,哪來這麼多廢話!」
文文被嚇到了,身子一縮,捂著腦袋躲在水缸後頭哭了起來。
得,這下徹底玩兒完,別想搬救兵了。
陳老二氣死了,乾脆把心一橫,不管了,反正老三在家,讓老三想辦法去吧。
陳老三無語了,他平時都聽二哥的,不過是怕槍打出頭鳥,結果這次二哥直接甩鍋,讓他來頂事兒,真是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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