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夫妻確實可以慪氣,但這是後宮,沒了帝王的恩寵,回影打了個哆嗦,那就什麼都不是了。
回影走到行以南身前,又問了一遍:「良人真的不在意嗎?」
行以南抿著唇,一句話也沒有,掩在袖子底下的手鮮血淋漓。
行以南觸到那樣的黏膩,心下一愣,他又將手抓破了嗎?他有些恍惚,身上的痕跡好了又添,他都已經習慣了。
他沒想到有一日,他的身體會逐漸痊癒,他反而開始不安,心上千瘡百孔,仿佛叫囂著要被填滿。
無論是什麼,無論是什麼,都好。
他心中的念想瘋狂生長,可又同理智開始拉扯,他不想見嘉雲,不想不想不想。
行以南蜷縮著身體,盡力將單薄的自己擁住,回影知道,他不是無動於衷。
回影在行以南的面前蹲下來,他柔聲道:「良人,要想見陛下,得你自己去。」
行以南暗淡的眼眸煥發出一絲光,可很快又滅了,他又像是一具行屍走肉般坐在那裡。
回影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嘆了一口氣,將行以南的手掌翻出來,濃重的血色幾乎鋪滿他的眼睛,他道:「我去請林太醫過來,為良人處理。」
暮雪已經升了回影為晚春殿的掌事,晚春殿的一切事務都由回影自己處理,想是陛下不願意搭理行以南,連帶著暮雪都覺得沒有再管的必要。
晚春殿已然徹底失去了同長樂宮的瓜葛。
林洪很快過來,他看著行以南的手一陣長吁短嘆,見過自傷的,沒見過這麼自傷的,像是存心同自己過不去,非要鬧出點痕跡來。
林洪為行以南包紮的時候,忍不住碎碎念:「要是個個都用弄傷自己來獲得陛下的青睞,那陛下的恩寵也太好得到了吧。」
說完之後,林洪才覺失言,忙低下頭,專心處理,什麼也不說了。
行以南瘦弱的肩膀輕輕動了一下,回影知道,他感興,回影忙問:「林太醫,難道還有別的侍君傷了嗎?」
嘉雲不在,林洪的膽子大了許多,他先是環顧了一圈殿內,這才輕聲道:「我聽說啊,只是聽說,陳侍君最喜歡用這樣的方式贏得陛下的注意,他這幾日不知道如何傷到了後背,藥都是陛下幫著塗的,還有遲侍君……」
後面的,行以南恍恍惚惚地沒有聽清楚,原來嘉雲也會幫別的人上藥,那她幫別的人上藥的時候,也會抱他,親他麼?
行以南心上疼得發顫,將林太醫才剛剛包好的藥扯了個精光,他不需要藥——
他想要……嘉雲。
單薄的兩個字,一直在他的心內迴響。
嘉雲嘉雲嘉雲,光是念著這兩個名字,他就渾身發燙,眼淚洇濕了底下的枕頭。
他想要。
……
嘉雲如期而至,陳文將那瓷瓶遞到嘉雲的手裡,隨後就露出整個後背,那日的鞭痕開始透出生的粉,嘉雲的指尖輕輕刮過,她悠揚道:「快好了?」
陳文咬著唇忍耐,勉強回應:「是。」
藥被慢慢抹開,陳文伏在嘉雲的膝上,他問:「要是好了,陛下還會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