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鹫儿,你会疼吗?”
李同光奇怪师傅为什么这么问,答道:“你是问伤口还是心……”
“自然是伤口。”这家伙一天到晚想什么?她只是看他对自己的伤口毫不在意还以为他丧失痛觉了。
“疼……心也疼。在师傅丢下我的时候,在我以为师傅真的被烧死了的时候。我的心已经疼的快死了。”
“我没丢下你,当年是有刺杀任务,而且我虽然刺杀成功也受了伤,得知长公主去世,怕你难过,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结果你将我拒之门外。”
李同光知道那时是自己任性了:“师傅,我知道错了,我日日夜夜都在后悔。可是师傅,你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是因为有了师弟吗?”他眼神落寞,这次没有哭,但是是真的难过。
“鹫儿,师傅希望你能长大,只有离开我,你才能长大,而且这几年你确实很棒,这么年轻就是长庆侯了。”
“我才不要当什么长庆侯,我就想跟着师傅,陪着师傅。”
“师傅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人陪。”
“那你还和师弟那么亲近,难道只是演戏吗?”
杨莹的女子身份还不能暴露,任辛只好哄着:“嗯,演戏,我们只是交易。”
“那交易结束了,师傅会离开吗?”
任辛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
“那师傅离开的时候带上鹫儿好不好,鹫儿会听师傅的话,绝对不会再任性了。”
任辛思考了片刻:“你未来是要成为安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的,而我……”
而她誓死要为皇后报仇,未来可能会是整个安国的敌人。
李同光见她不说话了,他也没再开口,专心地给师傅上药、包扎。其实他的体力也快耗尽了,但他想跟师傅多待一会,所以强撑着。
任辛自是觉察到了他气息不对:“你好好待着,我让朱殷给你重新上药、包扎。”
李同光摇头,倔强地拉着她的衣角:“不要,太晚了,他们都睡了,我自己来就好。”
当然他只是说说,心里其实想要师傅给他包扎,但是直接提出师傅可能会拒绝,所以他迂回了一下。
果然任辛是吃软不吃硬的:“没想到你还挺体恤下属。算了,你自己伤成这样怎么弄?我来给你重新包扎。”
李同光眼中闪过一抹喜色,然后又让他不着痕迹地压下:“如此,便就劳烦师傅了。”
他真的有点累,伤口已经痛麻木了,师傅就是他醒着的唯一支柱。
给徒弟疗伤任辛倒是不介意男女有别,毕竟小时候她也帮他疗伤上过药,在外面出任务受伤了,同伴之间也会互相帮忙。
她先轻轻地扯开他外衣的带子,额,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毕竟以前疗伤是在野外或破庙,现在可是在床上。
鹫儿衣襟部分已经被渗出的血水染红了,她将外衣扯下,将鹫儿胸口处的纱布慢慢拆下来。
“嘶……”伤口很疼,李同光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疼吗?”
“没事师傅,不疼。”
“疼也是你活该。”任辛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却轻了几分。
李同光感觉到了,师傅果然心疼他,他静静地半靠着,闭上眼感受着师傅的手指在他身上轻轻地触碰。
师傅的手指有些凉,大概是失血过多了,也怪他,明明知道师傅为他放了那么多血还在吃礼王和宁远舟的飞醋,师傅差点就被他气走了。
“鹫儿?”任辛看他闭上了眼还以为他昏死过去了。
“师傅,疼……”李同光气若游丝地说着。
“这会知道疼了,还敢那么折腾自己不?”
“不敢了,师傅。”
习惯了鹫儿的任性他突然这么乖顺,任辛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怼他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他的伤口处理好,上药,又重新包扎,然后取了干净的衣服又给他换上。李同光全程都乖乖地没乱动,也没睁眼。
“鹫儿,你好好休息,师傅先回去了。”
李同光突然睁开眼睛:“师傅,鹫儿好疼,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就像小时候那样,他轻轻地往里挪了挪。”
任辛无奈,这孩子,只要一受伤就没安全感,此刻的他像极了受伤的小狼崽寻求母狼的庇护。
“好,师傅不走,在这陪你,你安心睡。”
李同光听到师傅说不走真的好开心好开心,可他的眼皮好重好重,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嘴巴还呢喃着:“师傅别走,鹫儿乖。”
任辛抚了抚他鬓角的,竟有些汗湿了,是疼的吗?再看着他浑身的伤痕,感慨:鹫儿这几年该是吃了不少苦吧。
她现在到底是梧国郡主,不能真的待这陪他一起睡,于是,在桌案上写了一张东西塞他手里,然后戴上面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