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谢痞子运气倒不错,方才瞧见那姓沈的小娘子不但容色好,且看言行举止,也是个踏实本分过日子的。
都说妻贤夫祸少,若是这小娘子能治得住这小痞子,想来往后这日子
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胡乱作想之际,见字迹渐渐干涸,文书将黄册一盖,抄着手慢悠悠往籍册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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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与一路逃亡目之所及的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相比,金陵城内,烟柳画桥,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真真繁华热闹得宛若另一个世界。
从府衙出来后,谢无陵便带着沈玉娇一路逛、一路吃、一路买。
待订好婚宴要用的喜烛红绸、喜饼喜果、婚服绣帕等一堆琐碎,初秋辽阔的天空已是暮色四合,余霞成绮。
沈玉娇本以为要回去了,没想到谢无陵带她去了家十分气派的酒楼。
看着那雕甍画栋、灯笼高悬的酒楼门牌,沈玉娇也顾不上矜持,再次扯住了他的衣袖:“我们来这作甚?”
“用饭啊。”谢无陵瞥了眼她揪袖子的柔白纤手,黑眸轻动,问:“逛了一下午,你不饿?”
沈玉娇抿了抿唇瓣,诚实道:“有点饿。”
谢无陵:“那不就得了,走,带你吃顿好的。”
衣袖依旧被扯着,一回头,就见娇滴滴的小娘子睁着一双莹润乌眸,局促又担忧:“可在这吃一顿,一定不便宜。不然还是回去,煮碗馎饦吃吧。”
谢无陵本想说不差这点钱,但看到她那湿润润、软绵绵的眼神,心底好似被猫爪子轻挠了下。
忽又想起她说的那句,受之有愧。
算了,日后多的是带她下馆子的机会,且容她缓缓。
“听你的。”谢无陵道,“改日再吃。”
沈玉娇轻轻吁了一口气,刚要撤回手,男人大掌一翻。
未等她反应,那修长手掌直接将她的手牢牢握住。
沈玉娇惊愕看他,谢无陵却压根不看她。
就如牵她手不过一件寻常小事般。
他抬着脸,目视前方,大步往外走:“走吧。”
沈玉娇试图挣了挣,没挣脱,她红着脸:“谢无陵。”
谢无陵依旧朝前走,也依旧不看她:“嗯?”
沈玉娇嗫喏:“……手。”
谢无陵:“怎么?”
见这男人装傻,沈玉娇有些羞恼,但这会儿L是在大街上,她只得咬唇,闷声道:“这样不好,还是松开吧。”
“有何不好?”
他那只手握得更紧了些,又盛气凌人地看她一眼:“你是我媳妇儿L,拉个手怎么了。”
这人耍无赖都耍得理直气壮,沈玉娇一句“还没正式成亲”未出口,前头陡然插进来一道声音:“哟,这不是谢老弟吗?”
沈玉娇微怔,抬眼看去。
迎面走来个遍身绫罗的男子,生得贼眉鼠眼,却拿着把折扇故作风流。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其中一个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见到过。
她这边思忖着,一旁谢无陵见着半路冒出来的常松,脸上虽还笑着,眼底却是一片冷淡:“松二哥,巧了啊。”
“是啊,没想到在这遇上。”
常松摇着扇子上前,视线落向那道戴着帷帽的娇小身影:“谢老弟,这位难道就是你那还没过门的小媳妇?”
谢无陵眸色一深,脚步往前,高大身形将她掩在身后:“是我媳妇儿L。”
又偏过脸,随意给沈玉娇介绍:“这是常府的松二爷。”
哪怕隔着一层轻纱,沈玉娇也能感受到那人毫不避讳投来的目光,心下不虞,面上却不显,客客气气做了个礼:“松二爷好。”
“弟妹客气了,随谢老弟喊我一声二哥便是。”
常松笑应着,都说美人如花隔云端,如今隔着薄纱只朦朦胧胧瞧见个清婉的影儿L。
看不真切,却愈发叫人心痒,想要一窥真容。
“天色不早了。”
谢无陵又往沈玉娇面前挪了步,这下几l乎将她挡去一大半:“松二哥若无事,我和媳妇儿L先走一步。”
“走这么急作甚?碰到就是有缘,何况都已经在六味斋的门口了。”
常松一敲折扇:“这样吧,今天我做东,请你和弟妹吃一顿,谢老弟,这个面子你不会都不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