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时闻言,这才抬眸看向他,忽而笑了一声,“她执意如此”
卫城点了点头,想必夏倚照已经知会过他,也没必要让他来通知,只是看着他这般模样,还是忍不住劝道“她不会要了你的命,日后各自安好,总好过现在这般情形以你的能力不论到哪应该都会过得很好。”
他还不习惯用这样的语气跟宋寒时说话,硬着头皮说出来的那些字眼,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头皮麻。
只是还未说完,就被宋寒时淡淡打断,语气里面无不带着讽刺,“去到任意地方,你说的是萧国,萧屿的地盘”
卫城劝道“此番前去,也会有许多人与你一路同行,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身份,更不会因此针对你”
“所以我下半辈子就要跟那些囚犯一样,乖乖地去修渠引水”宋寒时忽而加重语气,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戾气,“你为何不直接让她杀了我”
卫城没有说话,眼中的光明明灭灭,最后也只是叹息了一声,说道“你知道她不会杀你,而且既然十年前她能够去,为什么你不能去”
宋寒时像是彻底被这句话打败,颓然坐了回去,用手按着自己的眉心,就这么直直地看着面前空空的一处。
身后幽暗的火光照出一片阴影。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就这么看着,眼底染上一抹赤红,用力地用手抵着眉心,“是啊,为什么她十年前能去我却不能去”
卫城看他这副模样没再说话,停顿了片刻便说道“明日一早便会启程,这次也是破例过来告诉你一声,日后兴许再也见不到”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来,却也没有要说的必要了,只沉沉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卫城才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传来一阵声音,立刻顿住脚步,回过头一看便看到宋寒时径直抽出一旁暗卫腰间的佩剑,架在了脖子上
“助手”卫城大喝了一声,忙冲过去打掉他手中的剑。
好在宋寒时手脚都束缚,即便他方才反应迅到让暗卫都措手不及,也还是被卫城阻止。
手中的剑掉在地上,出一声清脆的巨响。
卫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宋寒时闻言也只是淡淡抬起眼眸,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方才寻死的人不是他,“至少如此这般,能在她心里留下一些痕迹。”
“你简直是疯了”
宋寒时勾了一下嘴角,“兴许我早就已经疯了,至少在这个时候退场,她的生命中依然就只有过我一个人。”
卫城一下子就握紧了拳头,“你这是想让她余生都沉浸在逼死你的内疚之中吗”
这太过荒谬了一些
宋寒时闻言却只是沉了眉眼,“她不会内疚她还会内疚吗”
卫城一下子就被噎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他下意识地便觉得夏倚照当然会内疚,怎么可能不会内疚但细细想来她这些日子的表现,和对宋寒时的态度,又有些不敢打包票。
他觉得夏倚照如今能够留着宋寒时一条命,兴许也是怕宋回会难过。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情意。
夏倚照一向是个爱憎分明的人,爱则欲其生,恨则欲其死,很少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可他依然觉得,她和宋寒时之间,实在是不该闹到这般田地。
兴许他只是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没有办法去体会那些爱恨情仇,可让他眼睁睁看着宋寒时就这么去死也做不到。
他也存了一点自己的私心,倘若宋寒时真的在狱中自戕,那么对于夏倚照来说,兴许一辈子都是个解不开的结。
如若只是单纯的内疚而还好,可若他的死亡又巩固了一些旁的情愫呢
她若是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人呢
他这么一死,活着的人永远都比不过已经死去的人。
倘若一个人死亡,那么他的好处便会被无限放大,他的坏处就会被一点一点忽略。
这世间人事大多数都是这样。
思及此,卫城突然道“再过一段时间,她也会去萧国。”
宋寒时闻言猛地抬起头,目光终于有了一丝丝波动,仿佛一瞬间就结上了寒冰,冷冷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卫城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赌对了,平静地看着他,“你应该也早就知道,萧国那边一直在修筑灵渠,也一直在给她送邀约。”
“她不会去,她好不容易才回来,不可能再去那个地方。”宋寒时很笃定。
卫城沉吟片刻,说“兴许吧但如今边界处不停传来水患的消息,民不聊生,按照她的性子,只怕是再过一段时间会改变主意。”
宋寒时一下子就握紧拳头,满眼的戾气,冷冷看向他,“我不许她去那个地方”
“可你如今自顾不暇。”
宋寒时闭上了眼睛,“你身为宋国的将军,如今跟在她的身边,连这点利弊都看不清楚萧国如何又与她有何关系,她若是再次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