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璎静了一瞬,他猛地撑起上身,后背的伤因此受到牵扯,他一声不吭忍下了,“……”
“没告诉陛下,我是伤重不能走动?”
护院点头忙答,“说了的,侯爷,管家都说了。”
真是……
尉迟璎笑了,喘了口气,他坐起身,“先引陛下去正厅,备茶,我稍后便到。”
*
姬洵不入正厅,说是一盏茶,便是一盏茶,一分不会多等,时间一到,他转身便走。
尉迟璎被人搀扶着追了出来,他不敢将上身的衣裳穿得整齐,怕碰到伤口,索性披着月白的外衫,朗声叫住了姬洵,“陛下!”
姬洵停住脚步,他的视线顺势落在尉迟璎的身上,眼眸下意识地扫过这位不知在作什么妖的渲公侯的头顶。
姬洵微一挑眉。
只见尉迟璎的头顶,赫然是一线仿佛鲜血凝滞的煞红。
“陛下,为何看臣的头顶呢?”尉迟璎因为失血过多,加上刚刚行动间牵扯了旧疾,他脸色苍白,和姬洵站在一处时略微落后半步,以示谦卑。
“难道臣的头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姬洵的兴趣有了点提升,他随口应付:“常言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朕在看,是哪一路神佛护住你,让你胆敢冒大不敬,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朕。”
尉迟璎笑了,他的视线从姬洵的后颈,落到被层叠的衣袖掩去的指尖。
“陛下,臣受了伤,不好起身,可到底是惦念陛下对臣昔日骑着出门的提携,臣这立刻便赶来见您了。”
“渲公侯,你心有怨怼,不如与朕明说。”
“岂敢,臣是想为陛下分忧,略尽绵薄之力。”
“到底是臣待客不周了,”尉迟璎说,“陛下竟是连臣的正厅也不愿意去。”
姬洵负手走了两步,到尉迟璎的身侧站定,“少油嘴滑舌,朕只好奇一件事,爱卿。”
尉迟璎:“臣洗耳恭听。”
姬洵将手落在尉迟璎背后那道没有愈合的伤口上,他问,
“那天都做什么了?”
尉迟璎瞬间疼得站不住,他强行忍下这阵疼,尽量稳着语气说,“陛下这话问得好奇怪,臣如何知道是哪一天?”
“爱卿,怎么糊弄朕。”姬洵像友爱亲兄弟一样拍了拍尉迟璎的脸,“自然是你这背上被人伤了的那天。”
尉迟璎唇角微动,他摆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臣只是伤到了,陛下这样探查,莫非是疑心臣犯了什么大错?”
何止是疑心你犯错。
我现在都疑心你尉迟璎是主谋了。
不过难得养成了小红名,好好养一养,这件事若当真和尉迟璎有关,他还不能查下去了。
这人混账得很,说不准。
姬洵其实对那天的事情羞耻感不强,让他对脸都没看见的人滋生出多余的情绪实在是有点困难了。
“朕看渲公侯问心无愧,”姬洵微笑着抬起眼帘,眸子柔情透水似的注视尉迟璎,“侯府到底是不方便你日常活动,不如就此随朕于宫中养伤吧,朕等你痊愈。”
“……”尉迟璎没想到,姬洵会直接请他入宫。近水楼台,朝夕相处,芳岁的一切便与他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诱惑太大,尉迟璎将原本想好的话术全部咽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