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上斗蓬回到别墅,奥薇像离开时一样无声无息的潜回房间。
开门的刹那心一沉,门口朦胧映入的光线照出了房内的影子,窗边的沙上有一个人。
情况糟到不能再糟,但依然得面对,奥薇停了一刻,按亮了晶灯。
以撒的脸庞清晰起来,神色阴郁,眼神晦暗难测。“你去了哪”
腰际的疼痛变得更剧烈,她倚在桌边说着彼此皆知的谎言。“随便走走,屋子里有点闷。”
以撒毫无笑意的扯了扯唇角。“我必须提醒你,有些游戏并不好玩,尤其是你的性命还控制在别人手中。”
“请原谅,我该预先向您报告。”
以撒显出冰冷的怒意。“报告我很怀疑你是否清楚你现在效忠的对象是谁。”
面对以撒少有的情绪化反应,奥薇有点意外,一时拿不准应对,唯有保持沉默。
场面僵峙了许久,以撒冷声道。“没什么要对我坦白”
奥薇思考了一秒钟。“没有。”
以撒眉梢一跳,无名的怒火更盛,语气反而异常平静。“既然你已经恢复到可以自行其事的地步,不妨去做点正事。”
毫无疑问这是惩罚,奥薇心底叹息了一声。“请吩咐。”
“帝都西街有一幢官邸。”这项任务原本打算安排他人完成,以撒忽然改变了主意。“我会安排你混进去做女佣,那里经常有高官出入,你的任务是记下出入者的名字和访问次数,一个月后我会把你弄出来,作为执政府与沙珊的双重敌人,或许你在里面能稍稍安分一点,想清楚你该对谁忠诚。”
她很清楚去官邸做间谍有怎样的风险,身体的状况又有多糟,但以撒显然不会顾及。
目光闪了一下,奥薇淡淡的道。“遵命,阁下。”
以撒面孔绷得更紧,沉默了半晌,突然起身离去。
奥薇熄了灯,借着窗帘的缝隙观察,不意外的现了隐伏在暗处的守卫。
以撒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一直不曾给予信任,在她身边布下了重重监视。她本以为受伤会让对方轻忽懈怠,趁夜避过眼线密会钟斯,没想到仍被以撒撞破。这次的事件大概激怒了他
,幸好对他而言她还有部分利用价值,暂时没有性命之忧。麻烦的是对方提高了警觉,想必进入官邸之前不会再有任何逃走的机会。
收回视线,解开外衣,裂开的伤口染得绷带一片鲜红,她默不作声的换药包扎,眸子不经意的一掠,现床边矮柜上多了一件东西。
一串硕大的珍珠项链搁在深色漆柜上,莹亮的柔光十分悦目,比酒会当夜拆成子弹的那一串更贵重得多。她有一丝惊讶,拎起来端详片刻,随手扔到一边,靠上软枕沉沉睡去。
砰的一桶土豆扔到眼前,奥薇弯下腰,按厨娘的指示去皮。
这是一幢年代稍久的宅邸,面积不算庞大,但格局雅致,装饰风格简洁高贵,一派军人的利落。这里的一草一木还是从前的模样,主人却已经从穆法中将换成了修纳执政官,年轻的帝国领袖摒弃了皇宫和诸多奢华的豪邸,低调得令人惊讶。
她没想到以撒能把暗谍塞进修纳的住邸,本想等伤口稍稍愈合便设法逃离,但现在似乎已成了幻想,戒备森严的府邸内外时刻有成群士兵巡逻。这大概也正是以撒的用意之一,把她扔进这里,确实比在别墅更容易控制。
官邸规矩严谨,她只能呆在厨役区,好在一应侍女晚间都在仆役房休息,闲谈的话题多半是官邸的各色访客,让她轻易就能获悉是哪些高官重臣出入。
她大概能猜出以撒想知道什么。
通过罗曼接洽之后,重点是了解执政府的意向,以便在谈判桌上掌握更多筹码。这些私人时间来访的高官意味着帝国高层的最新动向,与会者几人,来访频密与否,停留时间长短,都能透析出关键讯息。不过这些讯息她不打算告知以撒,离开府邸的一刻会是逃亡的良机,那时她的枪伤应该已接近痊愈。
连日之间,奥薇听闻了不少贵族秘闻,多数话题都萦绕在修纳执政官身上。
这位年轻的领袖手握至高权力,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伴侣,无数女人幻想用甜蜜的爱情诱惑他、俘虏他,令他将荣誉和财富献给自己。
奥薇低头削着土豆,轻垂的眼睫覆住了一丝微笑。
这位执政官精明缜密、凌厉而无情,让她联想起已逝的父亲
令人畏惧的铁血公爵。这类人天生喜好驾驭权势,唯有事业上的辉煌能给他们带来快慰和骄傲,感情不过是一种无聊的羁绊,修纳显然也是如此,为了避免权力挚肘,甚至干脆的拒绝了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