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海去卫生间刷洗了毛笔,回来时画上的墨迹已经干了,老二正像一名书童一样小心翼翼地把画卷起来收好。下午赵海又另外画了一幅,然后两个人就高高兴兴地去学生会交到韩杰那里。韩杰打开画看了一下,啧啧赞叹一番。
赵海问他的字写好了没有,韩杰摇着头苦笑道:“哪里有空写呀?整天也不知道忙些什么?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并且表示这两天一定要抽空写出来,赵海也表示急于瞻仰老乡的墨宝,然后就和老二出来了。
走到教学楼的门口台阶上的时候,赵海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老二说:“老二,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一点事情,等一会儿再回去,如果吃饭的时候我还没有回去,你就自己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什么事呀?”老二疑惑地看着赵海,但是现赵海笑而不语,就只好转身走了,赵海看老二已经走远,就转身飞快的向播音室跑去。这时刚好是傍晚时分,夕阳懒洋洋地正往下坠,天边一片温暖的云霞,校园里到处弥漫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
赵海跑到播音室门口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心跳如狂了。他站在门口,用手捂住胸口,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可是汗水还是顺着脸颊往下淌。他匆忙地擦了一把汗,举起手准备敲门,可是又用手捂住胸口,深呼吸了几口气,最后终于下了决心似的抬起手敲了几下。
“谁呀?”一声熟悉的轻柔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他的心比刚才跳得更加猛烈了,他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煞白了。这时门开了,张芷若一双惊奇的眼睛透过镜片望着他,半天没有说话。
“我可以进去吗?”赵海也手足无措地说道,感觉脸刷的热起来,心也砰砰地仿佛要跳出了喉咙,他感觉自己的声音里仿佛也有些颤抖了。
“当然可以!请进!”张芷若恍然间惊醒了似的,笑了起来,打开门让他进来了。
他怯生生地侧身蹩了进去,现里面有两个凳子,和一个长椅,靠窗户的桌子上摆着播音设备,设备旁边还放着一本书。他充满了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充满了温馨的房间,心里想着,这里因为有了张芷若的存在而变得充满了魅力!张芷若也傻愣愣地望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用不连贯的声音说:“你坐……坐呀!”
他坐了下来,突然看见她面前的书来,就故做镇定地笑了一下说:“你在看什么书?”
“哦?《简。爱》”张芷若的脸仿佛也有些红了,目光回避着他的眼神。
“哦!你也喜欢这本书吗?我也非常喜欢呢,我特别喜欢简爱的反抗精神,不畏强暴,敢于抗争……”他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来了:“而且,我觉得他个性坚毅、果敢、独立,是女性中令人敬佩的一种形象,罗切斯特先生这个人也不错,不过……”
“是的,是的!”张芷若仿佛也有些自然了,脸上带着微笑连连点头说。
赵海一看她笑了,仿佛得到了鼓励一般,心里涌起一股无法形容的快乐,就更加起劲地说起来了:“其实我觉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仿佛从你身上看到了一些,简爱的影子!所以我觉得你很特别……”
“是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笑了笑,脸上现出一片红晕。
“除了《简爱》之外……”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无拘无束地说话了,把身子靠在椅子背上,把一条腿放在另一条腿上,张芷若用她那很有特色的黑眼睛望着他时,他接着说:“我喜欢的书还有《红与黑》,里面有个于连。索雷尔,他出身贫苦家庭,被社会鄙视,被哥哥欺侮,被父亲遗弃,可是他也是一个不甘屈服的人,他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头脑,经过奋斗拼搏,最后终于挤身于上流社会……”
正在他口若悬河、夸夸其谈地时候,他看到张芷若的眉头皱了一下,就停下来问她:“怎么?你没有看过这本书吗?我建议你看看,很不错的!”
张芷若抬起眼睛看着他,口气稍微有些冷淡地说:“这本书我看过,可是我不喜欢,尤其是不喜欢里面的那个于连。索雷尔!我觉得他虚伪奸诈、卑鄙无耻、下流堕落!《红与黑》和《包法利夫人》是我最讨厌的两本书!这里面的两个主人公都是那种下流无耻的人物形象!贪慕虚荣、不择手段,最后的结局也是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
赵海如同当头一棒,一盆冷水浇地他心里面的火焰熄灭了,他大张着嘴,看着张芷若说话的时候眼神里面流露出来的那种深恶痛绝,感到无比惊恐失措。
他想,怎么?难道我和她产生了观念上的分歧了吗?看来她和我想象的还是有所不同,也许她现在正把我看得和那个可怜的于连一样坏吧?啊!太恐怖了,为什么会这样,他惊呆了,傻傻地看着张芷若不知道说什么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觉得如坐针毡,想站起来走出去,可是又不甘心,想坐下来,可是感到空气如此压抑。他仿佛看到张芷若也有些不自在,转身看她的书去了,就只好站起来吞吞吐吐地说:“哦!我不打扰你了,我要回去了……”
张芷若简单地和他告了别,又回头看书了。他步履沉重地走出了房间,向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