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当年,许晏清先离开了自己,而后是母亲。
“当年妈妈曾让我跟你私奔的,我后来无数次后悔,我应该听她的建议,就跟你结了婚,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也许,我也不会失去妈妈。”
可惜,人生没有什么如果,当年做选择的时候,哪儿会预知后来的人生,那么多的坎坷别离。
许晏清紧紧扶着她的肩膀,过了很久才说了一句,“抱歉阿姨,我没能在小娴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夏瑾娴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微微抖,但最终还是克制了。
这么多年了,再去追溯那些过往,终究毫无意义。
“遗憾的是母亲跟吴伯伯,我后来听孙筠阿姨说起过妈妈当年和吴伯伯的恋爱,再想到后来的天人永隔,就很心酸。”夏瑾娴想到那天吴汀韬当着她的面哭的样子,仍然遗憾万分。
两个人放下了祭品,烧了锡箔纸,天又落起了雨来,点点滴滴。
许晏清打起了伞,为夏瑾娴遮雨。
墓园里的墓碑一行行,放眼望去,都是生者再追不回的亲人。
执手相看彼此,面对死亡,才知人生的短暂,更是看透名利浮沉。
不一会儿,雨过天晴,阳光把乌云镶了一层金边,夏瑾娴道,“阿清,我这个人其实胆小,我很怕死在你后面,若是那样,我怕我熬不过未来的寂寞,所以,你让我走在你前面,好不好?”
许晏清抱着她,闻着她的香道,“好。”
死亡的话题,伤感而沉重,但若人生能有爱人陪伴最终的时刻,又是何其的幸福美满?
为了让夏瑾娴换换心情,许晏清带着她去了滨江边,找了一家酒店吃下午茶。
刚刚上了甜品,许晏清接到了叶懋琮的电话。
叶懋琮道,“七月中组部考察组过来。”
许晏清立刻明白了,奇怪道,“为什么跟我说?你难道不应该告诉何书记吗?”
叶懋琮道,“告诉了,顺便提醒你一下。”
虽然叶懋琮这话没头没尾,但许晏清知道,肯定是提醒他最近要注意。
叶懋琮又道,“母亲想小娴了,她月底来沪,你出借一下我妹给我。”
许晏清道,“我自己也可以捆绑出借的。”
叶懋琮切了一声道,“你倒贴我可以考虑。”
许晏清笑道,“倒也不是不行。”
叶懋琮对他这种炫耀的方式很无语,他道,“你大舅子我忙着呢,提醒你的事情记着,挂了。”
其实叶懋琮挺有意思,从旁人看来他做事滴水不漏,在官场上人缘极佳,又颇有威势。
但对自己人却总是恶声恶气,又关怀备至。
听了许晏清的转述,夏瑾娴忽然道,“我之前有一种感觉,薛书记要走。”
许晏清看看夏瑾娴,还没来得及说话,鲁名威倒是给夏瑾娴来电话了。
鲁名威问她,“小夏,在忙吗?方便说话吗?”
以前鲁名威是她的领导,说话从来是命令式的,没想到如今换了身份,鲁名威会这样客气。
但夏瑾娴谦逊,她连忙道,“没有在忙,主席您请吩咐。”
鲁名威是想找许晏清帮忙的,希望夏瑾娴帮忙吹吹枕边风,请许晏清通融一家企业,帮对方融资,还说让企业负责人晚上去他们家拜访。
夏瑾娴对着许晏清比了口型,许晏清立刻知道,是之前鲁名威托人来打过招呼的企业。
当时他没同意,但如果夏瑾娴开口,他倒是不会拒绝,于是点头答应了。
挂了电话,许晏清道,“小娴,你还是心软。”
夏瑾娴吃了一口蛋糕道,“毕竟他当年收留了我。”
许晏清抬眼看她,没有说话。
夏瑾娴想到自己能从档案局出来,也亏得许晏清关照,其实跟鲁名威并没有关系。
那些年虽然分别,仍被他记挂,夏瑾娴有些感动,捏了一块三明治喂到了他嘴边。
两个人吃了下午茶,许晏清还是被工作电话催了回去。
雷明金通知许晏清,国投部来审查重大项目资金使用情况,工作组已经抵沪了,下午要准备一份情况报告,谢区长请许晏清回去商议。
两个人只能结束难得的休闲时光,回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