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甫农哼了一句道,“这还差不多。”
许晏清很快就要离沪赴任了,夏瑾娴的调动手续还在办理之中。
夏瑾娴在家里帮许晏清整理东西,给夏甫农打了这通电话,加上离别在即,让她不免有些伤感。
许晏清这天去办了交接回家,到家的时候夏瑾娴在沙上呆。
许晏清抱住她问,“怎么了?不舒服?”
夏瑾娴看到他关切的样子,笑着摇头道,“没有,只是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许晏清握着她的手,陪在她的身边。
夏瑾娴道,“那时候,我的美术老师带我出去吃面,我以为是我付的钱,至今我都那么以为,我父亲却说我撒谎,打了我一顿。他一直说是为了让我学会诚实,其实,现在想来,当年他哪儿是为了教育我做人啊,纯粹只是把他的价值观强加给我,他认为我错了,便是错了,他认为他是对的,便是对的,一旦反对,便扣上不孝的帽子,于他而言,我不是孩子,而是他的所有物而已。我现在也挺同情我那个弟弟的,未来,不顺着他,就是不孝。”
夏瑾娴说完,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许晏清抱住她道,“我们一样的,那时候我也曾摇摆,也认命了,甚至自我催眠,告诉自己,大概他们做的决定,真的为了我好吧。可其实他们自己也未曾见到过幸福的婚姻,让他们为我们做决定,难道不是儿戏吗?”
夏瑾娴听完,想起了孙筠曾说的,母亲与吴汀韬的爱情,她道,“阿清,我们的孩子,一定要有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
许晏清搂着她的肩膀,对她许诺道,“会的。”
电视上在放新闻,就看到了许晏清的调任公示。
这一次,许晏清是中管干部了。
夏瑾娴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的最后,她还会跟他在一起,也并没有当初想的那样,因为两个人在一起,而影响了他的仕途。
夏瑾娴笑他,“你看看你这照片,一本正经的样子,人家都说你高冷呢。”
许晏清挑眉道,“我哪儿高冷了?”
夏瑾娴斜睨他问,“自己心里没数么?那天胡主任还在说你。”
许晏清问,“说我什么?”
夏瑾娴想了想蹦出了四个字,“洁身自好。”
许晏清笑道,“确定不是说我不合群么?”
夏瑾娴摇头道,“怎么可能在我面前说呢?是不是之前刘区长来约你,你没去?”
刘区长是许晏清的继任者,许晏清道,“我该移交的都移交了,区里的这些关系和人脉,能用得上的,以后也用得上,用不上的,也就算了。何况我们也都不在本市了,没必要掺和进去,也免得旁人说我手伸太长。”
许晏清是个谨言慎行的人,这是官场上的保命符。
夏瑾娴道,“所以那天人大视察的时候,刘区长问我你是不是很忙,明知道你调动期间不会很忙,还这么问,看来是有怨气。不过我给你找了个借口,我说你这几天在陪叶区长,他就不吭声了。”
许晏清笑了,他道,“有劳夫人为我找借口了。”
夏瑾娴道,“好说。”
想到即将分别,许晏清握着她的手背吻了吻道,“小娴,委屈你了。”
夏瑾娴问,“为什么?”
许晏清道,“都说小别胜新婚,但是到底是分别,你一个人,我怕你受委屈。”
夏瑾娴笑道,“怎么会呢?八年多的分别我不是依然这么爱你?”
许晏清轻抚着她的,吻了吻她。
周末的时候,夏瑾娴去了一次夏甫农家里,让许晏清在楼下等。
夏甫农搬家了,搬去了郊区,换了一套大一些的房子,还有贷款。
看到她来,夏甫农的脸还是板着的,也没什么欣喜,倒是那个小男孩,拉着自己妈妈的手问夏瑾娴是谁。
夏瑾娴也没见过这个女人,操着一口方言,夏瑾娴也听不懂。
夏瑾娴把入园需要的材料清单,还有一些注意事项说了,夏甫农问她,“你是找了许晏清吗?”
夏瑾娴摇头道,“没有,我请朋友帮忙的。”
夏甫农刨根问底道,“什么朋友?又是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
在夏甫农眼里,夏瑾娴的朋友大概都是些入不得他眼的三教九流吧?反正在夏甫农看来,世界上只有他是好人,就他最清高。
夏瑾娴也不解释,他又问她现在在哪里上班,在做什么。
夏瑾娴含糊说,还在做档案,他就仿佛嫌她无用似的,嘴里都是些不干不净的话。
夏瑾娴把东西给了他,干脆不说话。
父女之间,能够感情生疏冷漠到这种地步,夏瑾娴早已不觉得伤感,只是觉得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