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不想活了,一周七天时间,每天都难过,每天都踹不过气来。”
“坐车的时候看着窗外,想跳车,又不敢。”
“看电影里面那些人都是吃了安眠药死的,死的时候看上去很安详,我又偷偷跑到药店去想买安眠药,结果根本买不到。”
“每到放假前夕我就在心里默默祈祷,请求老天爷让我生病吧,甭管什么病,总之让我病到床也下不了就最好了。”
“我还学电影里的,冲冷水澡在空调底下吹了半晌,可第二天起来依旧生龙活虎。”
那时候的身体素质真的好到令人匪夷所思,想生病都病不了一点儿。
“幸好最后工厂被人举报雇佣童工,我妈再也没法带我过去那了。”
许如曼眉眼弯弯,露出个真心的笑。
“那之后过去好久,我也依然认为这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每天起床都要感谢一遍那个举报的人。”
它说得轻巧,还笑得出来,一旁唯一的听众却难受得很。
关又夏:“最幸运的事怎么能是这样的……”
许如曼还是笑,明明在笑,让人看了却只觉得揪心。
“是吧?不应该是这样的对吧?”
那个年纪的孩子,幸运该是雨后看见彩虹,幸运该是饮料瓶盖上写的再来一瓶,幸运该是下课了老师没有拖堂。
但那个年纪的许如曼,幸运是今天爸爸没有火,幸运是今天老师没有让交钱,幸运是今天不用再去工厂。
“这样的幸运也让我羞愧过,因为爸妈说家里穷嘛。”
……可是家里真的穷吗?
那为什么能给弟弟买小汽车,能带弟弟去海边玩,能去酒店给弟弟举办生日派对呢?
为什么给弟弟交学费、交补习班的费用时家里不穷,一轮到它,家里就开始穷了呢?
少年时的许如曼,为父母不同的态度对待感到痛苦。
成年后的许如曼,为想通父母态度不同的原因而感到痛苦。
“他们不爱我。”
可能也有一点爱吧?
毕竟把它养到这么大,大学第一年的学费帮它交了,第一个月的生活费也给它了。
但他们对它的爱肯定不多,否则怎么会只给了第一年的学费,只给了第一个月的生活费呢。
“自从我大学毕业以后,他们对我的态度就开始转变了。”
爸爸不会再对它动辄打骂,妈妈会对它表示关心了。
然而这让许如曼感觉更加痛苦。
过往数不清的糟糕记忆,时隔多年,带给过它的伤害仍未能痊愈。
“为什么我还在受折磨,他们却能若无其事地拉着我,要和我上演父母慈子女孝的场面啊?”
为什么能问出“这孩子怎么不和我们亲”的话啊?
“我宁愿他们继续不在意我,我们就可以不相往来。”
那些迟来的关心,迟来的体贴,迟来的亲近,它已经不想要了,他们还非要给。
“我不回应,那便又是我的错。”
是它不孝顺,是它没良心。
父母多可怜啊?好不容易把孩子养大了,却养出个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