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青被人叫走后,老寡妇看江嫦喝了鸡蛋茶,面色又红润起来,才眉飞色舞地开口。
“哎呦,妮子,你的好日子来了。”
江嫦神情恹恹,“大娘,什么好日子啊,我刚才差点下线。”
老寡妇用脚轻轻踢了踢在地上打转的白毛和黄毛,“你男人回来了,可就有依靠啦。”
江嫦又不是傻子,她已经知道抱自己回来的是自己消失半年的男人。
这人不是在边疆吗?怎么就突然出现在西北,这也太随意了吧。
想他刚才近距离的美颜暴击,江嫦寻了千万个缺点,只找出来一个:
那就是他身上有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风尘味儿。
风尘仆仆的味儿。
“大娘,你怎么不去看热闹。”江嫦有气无力道。
老寡妇有脸淡定,对着虚空拜了拜,才道:
“那算什么热闹,要命的热闹瞧了干什么。”
江嫦一想也是,她要是老实待家里,哪有这事儿。
“你安心躺着,你男人回来了,肯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秦老寡妇言之凿凿。
江嫦想着那大黄牙穿过眼眶的一枪,眼神晦暗。
她江嫦不信神,不信鬼,只信自己的胳膊腿。
老寡妇走后,她安静地躺在炕头,眼睛盯着房顶呆。
她杀过猪,也曾一时兴起研究过庖丁解牛,整条的蓝鳍金枪鱼在她手下也行云流水分割得干净利索。
但她没杀过人,这是第一次。
她不是没有闻过人血的味道,那些埋在深处的记忆,随着这次杀人,让她长久掩饰地情绪有些不稳。
尽管她知道这是一个新的世界,是江爽口中的书中世界,另外的时空,但从幼年起就烙入骨髓的记忆,让人颤栗。
胡思乱想中,江嫦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闻着香喷喷的食物香气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黑透。
昏暗的煤油灯下,穿着毛衣的男人正伏在她平日放杂物的桌子上写字。
旁边的碗里热气腾腾,散着的香味飘散在空气里,灌入江嫦的鼻腔。
她肚子里的崽儿,踢了踢她,似乎在说:“妈,我饿。”
“那个。。。”江嫦试探开口。
谢元青扭头看她醒了,脸上露出一个笑,“你醒了,饿了吧!”
这老夫老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
江嫦缩了缩肩膀,点头。
谢元青无比自然地把炕尾的小炕桌给摆好,将手边的大碗端上去放好。
“我用你温着的鸡汤煮了面,你先垫垫肚子。”他的声音清润好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江嫦很确定,无论是她来之前还是来之后,她和这个男人只有一睡之交,不可能这样的温馨自然。
但饥肠辘辘的肚子,让她无法思考许多。
管他那么多呢,先吃饭。
她拿起筷子唏哩呼噜吃面条,谢元青盯着她头上的绿色头巾看了一会儿,像是要缓和气氛一般,说:
“你头上的头巾还挺好看的。”
江嫦鼓动腮帮子,快咽下口中的面条,张嘴就道:
“满村群童欺我娇无力,只好头上搞点绿。”
谢元青:。。。
江嫦看着男人默默地转身继续写东西去了,她挑了挑眉梢,继续填饱肚子。
吃完饭,江嫦抬脚下床,谢元青要去扶她,江嫦摆摆手,说:
“你忙你的,我去个厕所,回来咱们谈谈?”
谢元青看着江嫦出去的背影,茶色的瞳孔里满是疑惑。
屋外寒风阵阵,江嫦揉了揉被冻得疼的屁股,嘴里骂骂咧咧:
“都春分了,冻手冻脚就算了,竟然还冻腚!”
“怎么了?”谢元青提着煤油灯,在屋檐下给她照明。
江嫦表情平静,“没什么。”
上台阶的时候,谢元青瞧她挺着皮球一样的肚子小心翼翼,很自然地伸手过去。
看着眼前修长且满是老茧冻疮的手,本来想要拒绝的江嫦突然把手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