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青说:“他身上有你鲛人族一半的血脉,却从未去过南海,也从未同别的鲛人打过交道。”
“云笈,你说他会不会喜欢鲛人族?下次把他送去南海如何?”
云笈听后有些怔愣,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羲泽从出生起便同族类同期的小鱼崽们不同。
他是世间独剩下的龙,是九州万物敬仰,上华天的主人,是帝君烛青的孩子。
羲泽出生时,名字没有按照鲛人族的小规矩,由鲛人族的族长跟长老取名挂牌子在神树上。
云笈向他提过一句,烛青不以为然,看着摇篮中的小金龙,笑了笑,“何须如此费劲。”
烛青说:“他乃是真龙之子,又有你鲛族血脉,旁的占了其一便了不得,而他,天道自当庇护。”
云笈太过虚弱,烛青不愿,他不好多说什么。
羲泽的名字是算了天道之意取出来的,羲泽在襁褓中的岁月,是云笈在上华天最快乐的日子。
他的孩儿陪在身边,聪慧可爱,顽皮却不惹人厌,十分喜欢缠着云笈。
大抵是占了鲛族的血脉,羲泽喜水。
云笈时常化出鱼尾,在池中同他溪水玩耍,羲泽化作一条小金龙,云笈的鱼尾故意将水弄他一身,小金龙反倒是“咯咯”笑不停,声音软绵绵地往云笈身边游,不停地喊:“爹爹。”
云笈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捻诀,小金龙又化为人形,坐在他身上。好小一个,宛如白白软软的糯米团子。
“爹爹,你的尾巴怎么了?”
云笈微微一顿,下意识将尾巴藏起,有些难过地问:“怎,怎么了吗?”
羲泽年幼,声音奶声奶气地问:“你受伤了吗?你疼吗?”
云笈心头一软,思绪飘回烛青未登基时,仙魔大战,鲛人族同仙族结盟,云笈一个看着文弱清冷的鲛人,一把长刀冲锋陷阵,为烛青征战。
鱼尾上的伤便是最激烈的那场战争时留下的,云笈当时太疼了,已记不得太多细节,只知当时血肉模糊,自己险些断尾,后来治好后,大半的鱼尾都是疤,长不出鳞片,看着格外畸形难看。
鲛人族的鱼尾,如同鸟族的羽翼,如同凡人的相貌,云笈当然难过,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难以直视,不愿化形看见自己的鱼尾,如今白驹过隙,日子过去久了,倒也逐渐不在乎。
他语气淡然的告诉羲泽,“以前受过伤,早就已经不疼了。”
云笈犹豫开口,问他,“我的尾巴这样,很难看吗?”
他当时便想,童言无忌,哪怕羲泽实话实说自己也不会伤心,也不会责怪于他。
但羲泽只是将他抱住,小胖手去握云笈的手,“不难看,爹爹最好看。”
他当时那般小,竟很认真抬头,对着云笈说:“待我大了,定会寻来好药,为爹爹你治伤。”
云笈未将他的童言放在心上,只是摸了摸他的头顶,笑了笑。
云笈性格好,从不嫌孩子烦,对他永远温柔,永远耐心,更从未动手打过羲泽。
烛青与他截然相反,常常告诉自己不该对羲泽如此溺爱。
他是妥妥的严父,从未陪羲泽嬉笑玩闹过,父子俩见面时,很早的时候见面,气氛便越来越僵,越来越冷。
烛青说云笈性子不适合养孩子,羲泽是他俩唯一的继承者,将来他将会是上华天的引领者,云笈耳根子太软,养孩子舍不得打骂,他一看着羲泽的脸,见他泪眼汪汪喊声“爹爹”就恨不得将所有一切都给他。
烛青知道这样不行,态度强硬将羲泽送走,请了九位上神为师,认真教导修行。
羲泽很早就离开他了,云笈那段日子同烛青爆了有史以来最激烈,也最漫长的争吵与冷战。
哪怕当初,知晓烛青接近自己故意示弱,故意使计让鲛人族同仙族结盟,让鲛族成为他登基的垫脚石,让自己在大战中险些断尾,云笈都未曾这般同他吵过。
“他那般小,你怎么会如此心狠,将他送离上华天?!”云笈气的同他大吵。
烛青依旧态度冷硬,指责云笈,“前日里我抽他背诵九州史记,他竟背到一半便背不出,修行增长极慢,留你身边,只会一日复一日的懈怠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