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淮?」
直到電話對面的白書瑤察覺到了不對勁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蘇淮眼睫微微抬起,這才終於出聲。
他開口,聲音壓得很輕:「媽,蘇義明回來了。」
話音剛落,電話裡面就突然傳來一陣鑰匙墜落的「嘩啦」聲。
白書瑤神色一凝,纖細的手指牢牢攥緊了握著的手機,直到因為過於用力,指節都變得青白髮顫,她才輕輕「啊」了一聲。
她緩緩蹲下身,將地上的鑰匙又撿了起來,好半晌才啞著聲音道:「原來他真的還沒有死。」
「嗯,沒有死。他怎麼捨得死。」
蘇淮嘲諷地淡淡笑了聲,「帶著一屁股債,他又從地獄裡面爬出來了。」
白書瑤聽蘇淮這麼說,先是恍惚了幾秒,隨即突然反應過來什麼,緊張地提高了聲音:「你是說……他、他去找你了?!」
「沒有。」蘇淮安撫著她說:「他沒有見到我,學校的保安把他趕出去了。但是我擔心他會去找你。」
白書瑤澀聲說:「找我?找我幹什麼……他害我們一次不夠,好不容易才過幾天安生日子,他還想要幹什麼?」
「媽,無論他想幹什麼,不要再心軟了。」
蘇淮微微仰面看了一眼天空,正是日頭最好的時候,陽光暖洋洋地灑下來將他籠罩住,卻襯托得他一雙琥珀色的眼瞳越發晦暗冰冷。
他一字一句提醒:「這段時間也不要單獨出門,如果覺得身邊情況不對,直接報警。」
「他早就不是當年的那個蘇義明了。」
*
蘇淮掛了電話又獨自在天台呆了兩分鐘。
好不容易收拾好情緒準備回教室,推開門一低頭,打眼就看見了一個高大的背影。
少年背對門坐在最高的那一階台階上,一頭不馴的白毛被風吹得東倒西歪,他卻仿佛並不在意,寬大的手拿著根不知道從哪撿來的枯枝,正漫不經心地在地上勾勒著什麼。
聽到身後有動靜,少年忽地回過頭,視線在蘇淮身上掃一圈,揚唇笑了,一雙銳利的鳳眼神采飛揚:「我就知道你果然在這裡。」
蘇淮的視線掃過他剛剛寫字的地方,一層厚厚的灰塵上面,歪歪扭扭勾出來的筆畫連起來看竟然像是他的名字。
他把目光從地上又往回移到他的臉上:「你在找我?」
路與北點點頭。
鬆開手上的枯枝站起身,從口袋裡拿出一瓶熱牛奶朝蘇淮扔過去:「自從老鄭找了你,整整一節課你臉色都不好看,我擔心你。」
帶著體溫的熱牛奶將冰涼的手心捂出了融融的暖意,細小的灰塵漂浮在陽光的光圈裡,竟也被襯托得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