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在疯狂地跳动着,他吞咽了一下干哑的咽喉,弯腰拾起纸巾盒,一手用力地攥着,一手捂在心口,死死地盯着卫生间的门,再一次告诉自己,只要护士带来保安或者报警就好了,他就能摆脱疯子了。
门板被叩响,管家的声音再次传来,“还好吗?”
向北一鼻腔的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明知道他说不出话,为什么还要问第二次?管家,是看出来什么了吗?
向北一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汗水开始浸湿后背。
他从刚才下车进入医院起,就被寒邃强势地带在怀里,他没法说话也就没法呼救,更别提脱离那个怀抱,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路人从他眼前经过。
此时此刻他千千万万遍祈祷那张血染的纸巾能救他。
门外管家站在门口,右手搭在左手手腕上,拇指摩擦着一个银色的表盘,一下又一下。
向北一的计划还是没有得到丝毫回应,那个护士或许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他坐在马桶上,听到了那道沉稳的步伐,一声又一声,声声踩在他的心脏上,很酸、很涩、很疼,疼到无法呼吸。
他丢掉了手里的纸巾,望向卫生间的窗户,不是很大,但足以让他的身体通行了。
他此刻应该是哭了,脸上流下了一股温热,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掉眼泪。
为什么呢?他这么问着自己,抬脚跨上了洗手台,台子有些高,他跨了两次才站了上去,然后他听到了管家在门外小声汇报的声音。
他擦了一把脸,眼睛很酸,很模糊,然后双手攀上了窗口,将玻璃连着框往上一抬,动作很生疏但还是卸下来了一块,与此同时,他听到了指关节叩响卫生间门板的声音。
视线越来越模糊,向北一只好抬手又擦了一下,衣袖就湿了一大片,他接着卸下第二片,动作加快了很多。
窗外具体是多少楼他不知道,但他想最后赌一次吧,只要有人能看见他,只要有人能报警,只要消防员到来,他就可以逃离。
他知道这很危险,但如果他没抓住今天这个机会,再被带回那个肮脏的别墅,那自己这条生命不如就此消失。
“小北?”寒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门板又被叩响了两下,“开水龙头回应我一下,小北。”
向北一把手上的玻璃轻轻地放置好,确认不会滑落,然后俯身挑开了水龙头。
“肚子还疼吗?”寒邃的声音继续传来,“水龙头,一下疼,两下不疼。”
额头的汗水低落进了眼睛,混着眼泪有些疼,向北一伸手拨动了两次。
门外安静了,向北一重新站直起身,望向光秃秃的窗户。
窗户所在位置不算太高,向北一站在洗手台上刚好到他腹部往上一点。
他伸出手攀了上去,把身子往上压,但有些吃力,上不去。他回身望了眼卫生间门,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脚下的着力部位。
经过三次尝试,向北一终于使上了力气,他深呼吸了一口,然后胸腹抵在窗沿上,双手用力一撑,双脚离开了洗手台。
但!
“喀吱”
“砰”
向北一在双脚离开洗手台的那一瞬间,他放在洗手台镜子前的玻璃却往侧边滑落,让人绝望透顶的声音此刻在卫生间里炸响!
下一秒,反锁的门被一脚踹开,门板撞于墙壁,卫生间里回荡起第二次巨响!
手腕被窗沿划破,热流落入窗槽,向北一死咬着牙齿,顾不上疼痛,与疯子赛跑着时间,抬脚跨上窗沿,单腿垂于窗外。
但……
向北一笑了,他隔着眼里的浓浓水雾望着窗外仿佛被水洗过的晴空,望着地面被缩小了比例的人与物,感受着脚踝上的一圈温热。
那只手用力至极,握得他生疼。
他回过头,垂眸与那双猩红的眼眸对视着,泪水代替言语说出沉默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