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一在脑海里推演着,想一个人在何种情况下才会在说完一句话后出现慌张的神情?以及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第一考虑说错话了。说错话又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地位相差悬殊时,说话者只是单纯的说话内容出现错误;另一种,则是说了不该说的话,而话里的内容真实存在。
他和管家,不可能属于第一种。
所以,管家的意思是,他和寒邃以前经常一起捡过小石头?以前?
“如果你想喂鱼,我们也可以去买几条放这里面养。”
管家突然出声,打断了向北一的思绪。
接着,管家的心里就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孩子怎么一脸复杂又显得有点同情地看着他?
在管家的不解中,向北一的脸颊似乎抽了抽,然后他收回视线,快步朝前走去。
神经病的管家也是神经病,一个妄想症,一个幻想症。
-
而接下去的两周,向北一觉,管家的幻想症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这天,向北一在花园里数着蚂蚁呆,管家罕见地没有站在他身后,而是在拐角处和园丁说着些什么。
他们声音不大,但向北一能隐隐约约地听到他们的交谈声,他最开始是没有心情也没有那个兴致去听的,也听不清。
但在他把一只走岔路的蚂蚁赶回正轨时,余光却见那个长得很像动画片里的粉刷匠的园丁在看着他,边听着管家低语边十分夸张地张大着嘴,像是一口吃了两个鸡蛋黄噎着了一样。
蚂蚁回到正轨,他偏了偏头,正了正目光,与园丁对视着。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园丁的眼睛里盛着满满的同情,就好像他缺了胳膊少了腿,此时正蹲在这和蚂蚁乞讨一般。
这么想着,向北一收回目光,不再注意他们,但也许是风向变了,他在额前的头被风吹落时,清楚地听到管家说:“Theyusedto1oveeachotherverymuch。”(他们以前很相爱)
再次走岔道的蚂蚁没有再被搬回原路,越走离蚂蚁大队越远,风声穿过树梢也骤然变大,管家还说了句什么,向北一听不清,等风静止,接踵而来的是园丁的声音:
“ohnoondermr。handotesonhimsomuch!”(难怪寒总这么宠他)园丁边说边摇着头,仿佛天塌了一块又刚好砸中了他的心脏,“andhy?”
向北一眨了一下眼睛,左手捏碎了一片叶子。
“somethinghe1p1ess。”(一些无奈的事情。)
迷路的蚂蚁掉进了小土坑,向北一右手间的小树枝也被折断成了两截。
他在心里划下一个等式
这姓叶的中年老头=黑心惯犯司机=骗子帮凶管家=病者的一丘之貉=爱造谣的幻想症患者,由此可证: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而病入膏肓的管家在造谣的路上坚决地一去不复返。
继他和园丁造谣并试图掩盖作恶者的暴行之后,管家在周六的下午,给他拿来一罐糖。
这件事本身很平常无奇,平日里他也经常这么做,但这次管家却在转身离开时,反常地叮嘱了他一句:“一天吃个两三颗,多了坏牙。”像是很肯定他一定会吃。
说完又接着神神叨叨地小声说:“你爱吃这个,以前寒总怕你牙吃坏,限量一天两颗。”
向北一看着管家的离开的背景,眉头实在是忍不住皱起来。
他看着被塞进怀里装满糖果的玻璃罐子,生出一种自己被神经病包围的错乱感。
限定一天两颗?他一共吃过两回,配药吃,一回一个。
向北一收回视线,心里真的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出现在寒邃身边的人全都是神经病?他们是一起组队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吗?
“在想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向北一的思绪断开,他回过神,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又很快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