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传霖道:“可是我早已习惯了悠闲散漫的生活,只想过淡泊脱的日子。”
凌云轻叹一声道:“师兄纵然想要淡泊脱,只恐天下却没有这样一方净土。师兄,不要犹豫了,留下来同小弟共事吧。”
应传霖踌躇道:“话虽这样说,可是我却未有寸功……”
“师兄何出此言,凭着师兄的才华与武功,大展身手的机会有的是;我这就去见吕大人,向他举荐于你!”说着,凌云就要蹬靴下床。
却觉腿上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疼痛,身子不由晃了一下,多亏应传霖扶了他一把。
应传霖嗔道:“师弟,你也太性急了吧!就是去见吕大人也要等伤势好些再去吗,何必急于一时呢!你这样,反叫我于心不安了。”
凌云真诚道:“师兄,只要你能留下来,我比什么都高兴。”
“师弟……”应传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一次师兄弟两个交谈了许久。兴致上来,一点也不觉得疲倦。
使得浣玉好不耐烦。她本来有许多体己话与凌云说,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玉卿成的绸缎庄中,依然门庭若市,宾朋满座。
孙孝文、李云汀夫妇春风满面,招呼着来往的客人。
玉卿成若无其事地坐在柜台后面,一边悠然嗑着瓜子,一边慢慢地翻看着帐页。
也有几个熟客现不见了周三申,便问及起来。孙孝文笑微微地回答:“他几日前到洛阳进货去了。”
客人们“哦”了一声,算是知道有这回事了。没有人把此事真正放在心上,更没有往深处去想。
只有玉卿成在嘈杂的、人们的谈论声中偶尔听到“周三申”三个字,脸上会出现一丝细微的变化,但旋即一闪而逝,并没有人注意到。
门外忽然一阵喧哗。一哨衣甲鲜明的侍卫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为之人正是杨振与袁平。是刑部尚书府的人到了。
正在划拳行令的客人们一阵恐慌。孙孝文、李云汀的神色也变了变。
袁平、杨振径直来到玉卿成的面前。
袁平冷冷道:“玉老板,吕大人请你过府一叙!”
凌云清楚地记的他的名号:常溪居士,姓练。
“常溪居士,姓练,练……”凌云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号。
不知为什么,由这位姓练的白衣老者,他忽然想到了天枭的副帮主练南春,不由脸色一变。
这位姓练的老者见凌云神色有些不对,不由目光炯炯地望着他,笑道:“怎么,凌统领可是有何疑虑吗?”
凌云勉强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练姓老者抬头望了望天色道:“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老朽也该告辞了!诸位,咱们后会有期!”
说毕,冲着众人微微一笑,一个鹞子翻身,涨身而去。
那位姓练的白衣老者走后,凌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师兄应传霖,急忙挣扎着过去与他打招呼。
不料,应传霖却阴沉着一张脸,冷然道:“既然凌统领现在已安然无恙,想来是用不着我了,那我也该告辞了。”说罢,转身就走。
凌云想不到师兄会说这种话来,一头雾水,忙道:“师兄,等一等。多日不见,你我还未能一叙旧情,师兄怎么就走?”
应传霖冷冷道:“别人都不欢迎我,我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原来,方才应传霖十万火急赶到刑部尚书府时,正好遇到出来寻找凌云的袁平、杨振等人。
应传霖见到众人,又惊又喜,急急忙忙把原委说了一遍。
袁平性子急,听说凌云遇险、命在旦夕,立时火冒三丈:“当时你为什么不把人救出来?现在再来找救兵有什么用?等着收尸吗?”
杨振见袁平有些出言无状,急忙解劝。
应传霖闻言又羞又气。他堂堂一个武林名人,江湖高手,却被一个小小的官差呼来喝去,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他想辩解几句,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现在见凌云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应传霖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才说出方才那番话来。
凌云听弦歌而知雅意,心想师兄原本性格矜持,也许是被府中的人怠慢了也未可知,于是便道:“大家初次见面,其中难免些许误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必计较了吧!”
袁平方才听应传霖的口气,分明是在暗讽自己,正待反唇相讥;此时听凌云这么说,便咽下到了嘴边的话。
凌云勉强说完了这些话,只觉得心虚气喘,力不从心。袁平忙吩咐两旁的侍卫抬过坐轿,服侍了凌云回府。
一众人等回府见了吕文正。吕文正见凌云伤得不轻,也来不及说什么,先请来大夫为凌云查看伤势,抓药医治。
好在只是皮外之伤,并未伤及内腑与筋骨,大约疗养月余便可痊愈。
阮夫人、浣玉遂放下心来。
但接下来便是吕文正的雷霆之怒了。他严厉地斥责凌云不该目无法纪,私自离府,自作多情地去寻什么灵芝妙药,如果不是碰巧有人搭救,后果何堪?
凌云无语,更无心再去解释什么。往事不堪回。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玉卿成竟会是天枭组织的人。
他恨自己为什么那么迟钝,甚至是愚蠢!跟她交往那么久,自以为与她知己知心,竟没有现她的真实面目,竟不知她一直在骗自己。
他承认自己已经对她产生了感情,现在却不得不与她一刀两断,视为陌路;甚至再次相见,将是刀剑相见。往事历历在目,伤心、痛苦的滋味在煎熬着他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奇怪的是,经过这样的一番搏斗与挣扎,揣在怀里的那株灵芝居然完好无损。如今睹物思人,一股莫名的悲哀又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