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近前來,她更加注意不到齊國公周圍的?人。
崔舒若停下來,氣都沒?喘勻就道?:「不能去,裡面的?人已死了多日,都為胡人所殺,船隻在?湖面漂泊,已生了疫瘴,若是讓我們?船上的?人過?去,很容易染上。」
聽見崔舒若的?話,鑑於她先前的?種種神跡,腳已踏上木板的?人面色驚慌,恨不能立刻跳回去,但礙於齊國公的?威信,沒?人敢這麼做。
齊國公魁梧健碩,身高八尺,他身上可是有軍功的?。在?疆場上,若是有人敢不經主將之令後退,那便是逃兵,被發?現立刻要軍法處置。
也得?益於齊國公的?嚴苛,叫滿甲板上聽見的?人,即便是害怕心慌,也沒?有做出任何逾亂之舉。
齊國公虎步一邁,雙目炯炯,只盯著崔舒若,「事關重大,可不能兒戲。」
是啊,雖然船上沒?動靜,甲板上也有屍,可這麼大一艘船,裡頭有多少人啊!若真的?都死了,該是怎樣的?慘象,人們?下意識不敢去想,只留有一絲盼望,指不定真有人命好湊巧活下來呢?
於死亡的?泥濘中開?出的?小花,才叫人留有無限希冀。
崔舒若卻提前看了尊享版的?答案,船裡面一個活人都沒?有,早已死絕,而且船艙里的?慘象遠比外頭嚴重,不少人是被生生虐殺的?。
系統也播了船里的?影像,死的?人不僅有身份微賤的?船工,也有衣裳華貴的?世家子。她看見其中一個男人胸前還?有家書,另一個男人則在?袖子裡藏了送給懷孕妻子的?碧玉簪。還?有母親被□□之前偷偷將孩子藏進木箱,盼望著能有人進船,救下孩子。
但別看現在?江面風平浪靜,可實?際上船漂泊的?太久了,是從另一個碼頭漂到這裡的?,足足有二十多日。而船上的?糧食金銀早都被胡人被搶走,即便真的?有人活下來,要麼跳入滾滾江水,要麼活活餓死。
想到這一切,崔舒若也不由?得?呼吸一窒,可她更知曉自己若是不夠堅定,這一船的?人也保不下來。
她抬起頭,面對齊國公能把手底下將領都鎮住的?凌厲目光,不閃不避,嚴嚴肅肅的?答道?:「絕無虛言,船上生了疫瘴,而且無人生還?。」
齊國公目光如炬,保持那個姿勢沒?動,顯然是有所考量,在?下決斷。
而那位一開?始看崔舒若就目光不喜的?戴綸巾的?文士冷哼一聲,顯然是不相信,他朝齊國公拱手進言,「國公爺,那可是一船人的?性命,怎好聽一介女娘片面之詞。萬一裡頭尚有人存活,難不成我們?要棄之不顧不成?還?望國公爺三思。」聽他的?聲音,中氣十足,至多不過?而立,看來一把美髯真的?能叫人模糊年紀。
崔舒若見他竟然還?在?規勸齊國公,不由?得?奇怪,難不成他不是從并州一路跟來的?謀士嗎?
她就怕齊國公會受一直以來的?賢名困囿,到時想著去救人,可實?則一人都沒?救上,卻害了所有人。
所以崔舒若朝那戴綸巾的?文士微笑,端起世家女的?儀態,「先生,我雖不才,但在?并州曾提前告知地動一事,後又求得?雨,救下不少人。竊以為,先生當信我。」
誰料那戴綸巾的?文士既沒?有因此驚詫,也沒?有給崔舒若好臉色。
他照舊是那副瞧不上人的?臭臉色,自以為洞察一切般輕蔑一笑「地動祈雨雖看著非人力?所能企及,但漢代便有地動儀可預測地動,誰知曉二娘子您是否也有如此寶物。至於祈雨,為何你和那妖道?挑了同一日,莫非那日本就會下雨?」
他言語裡都是漠然的?排斥和不信,「先賢孔子曰『子不語怪力?亂神』,二娘子足不出戶,輕飄飄一句無人生還?,可知會斷了他人生機?」
他雖然沒?有直接說崔舒若是裝神弄鬼騙人的?,但話里話外也就是這麼個意思。
崔舒若還?奇怪為什麼他對自己的?態度會如此不喜排斥,原來他是這個時代極少數不認為會有鬼神的?人。而且他的?態度堅決,所以不管崔舒若做了什麼,他都能找到由?頭自圓其說。
其實?他對她的?揣測,大多數是對的?。
但畢竟有局限性,譬如任他再?有能耐,都想不到會有系統存在?。但對於還?未能馴服自然之力?的?這個時代的?人而言,系統的?能力?,其實?和鬼神又有什麼區別呢?
崔舒若不再?試圖勸服文士,她深知像他這樣意志堅定的?人,是不會輕易改變想法的?。即便她現在?說施展神跡,能叫他憑空摔倒,憑空被雨淋,他也能找到藉口解釋。
她轉而看向齊國公,目光切切,「還?請阿耶信我,女兒絕非無的?放矢之人!」
是啊,不管文士怎麼看不上崔舒若,怎麼一心要阻攔,可真正主事,能有決定權的?是齊國公。
經過?崔舒若一句話,文士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跟著連聲道?:「國公爺,不可啊!您若是對那一船人棄之於不顧,他日此事傳出去,別人又該如何看您呢?」
但齊國公已有了決斷,他向後回頭,吩咐道?:「拿火把和火油來!」
「這……」文士顯然是意識到了齊國公要做什麼,情緒愈發?激昂,「國公爺,三思啊!死者?為大,若是真將船一把火燒了,他們?的?屍怎麼辦,他們?的?家人又該如何自處?」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