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宗伟修长好看的两手在桌面搭成个塔形,头也不抬的道:“去把监控室的录像转到这台电脑上来。”
苏经理福如心至的来了一句:“后厨的?”
褚宗伟抬起头,面色阴沉地说:“所有的。”
“是,所有的!”苏经理脖子一凉,迅速离开自己的办公室。
在厨房忙忙碌碌的顾小夏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全都落在了某个人的眼里。
自从她表示自己会留下来之后,后厨的同事们也都不再对她有什么苛责,甚至还隐约都比从前多了一些讨好。
“小夏,你去做菜就好了,不用帮我干活的!”
瞧,洗菜的婶婶又不许她帮忙了。
顾小夏灿烂的笑容里,酿出一分旁人看不出的苦涩,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大家都担心她随时可能一怒之下走人,到时候指不定就连累谁失业,所以都尽量讨好她,无声挽留。
徐尚武在旁边看着,就觉得分外心疼小徒弟。
孰不知,在冰冷的监视器镜头后面,也有一双眼,悄然流露出与往日不一样的神色。
褚宗伟每天除了固定的会议,以及重要的签约会面之外,已经足有一个礼拜的时间,都雷打不动出现在苏经理的办公室。
来这里的事情只有一件,看后厨的监控,不,按总裁的说法,看整间分店的监控。
苏经理每天都在腹诽,总裁,你是想和店里的保全人员抢工作吗?
骨节分明有力的手指敲击着桌面,褚宗伟看着顾小夏蹦蹦跳跳帮送菜的大叔抱一筐小番茄,再给店里保洁阿姨的小孩用胡萝卜雕一只小老虎,然后又脚不沾地的跑去做自己的菜……
“她每天都这样?”褚宗伟盯着显示器屏幕,开口问道。
苏经理自然明白这个“她”是谁,瞄了一眼屏幕,点头道:“是啊,所以小夏最得大家喜欢。”
“这白痴。”褚宗伟又看了屏幕几秒,才从嘴边挤出个不屑的音调。
平时再喜欢她有什么用,那天他不许她辞职,还不是只有她那个师傅站出来为她说话?大家各扫门前雪,谁管他人瓦上霜,这女人真的连这都不懂?
苏经理的表情中有几分愕然,还从来没听到过总裁骂人,顾小夏到底和他有什么仇?她本来还以为总裁对顾小夏有意思,难道她感觉错了?
“明天晨会的时候跟所有人说清楚,公司请他们来做事,务必各司其职,不要把事情弄得一团乱,给公司惹麻烦。”褚宗伟瞅着屏幕上那个充满活力的小女人,又加了一句,“完不成分内工作的,让他们自己走人。”
“是,我知道了。”苏经理眨眨眼,好像突然懂了。
看来,总裁这次是真爱啊!
“阿嚏!”
顾小夏愁眉苦脸看着手里刚调好的一碗酱料,得,打了个喷嚏,全毁了,还得重来。
倒掉酱料,把碗放进待洗的水池,顾小夏郁闷的想着,那个该死的,混蛋的,活该被她用菜刀捅死的褚宗伟,她一定是被他气得感冒了!
“阿嚏!”
褚宗伟手里的文件剧烈一抖,纸张哗啦响。
一个喷嚏打得他竟然觉得头皮发麻,十分难受,褚宗伟恼怒的瞪向监视器里正在调酱料的女人。
一定是这几天在总公司和分店来回跑,才会不小心有点感冒。
晚餐时间结束,顾小夏换掉厨师服,下班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进了空无一人的中式宴会厅。
偌大的宴会厅里静悄悄的,木骨明珠灯被关掉,只有那一盏盏的红灯笼还在默默守候着这静谧寥落、古香古色的地方。
顾小夏静静坐在古董长椅上,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想起了三年前,那场在异国他乡的婚礼。
顾小夏自幼父母双亡,跟随爷爷生活,直到十岁那年爷爷也因病去世,在没有亲戚愿意接手她这个拖油瓶的尴尬局面下,沦落到孤儿院生活。
原本以为,她会和其他孤儿一样,读完高中,出去找一份薪水不高、但足以养活自己的工作,平静而平淡的过完一生。
直到有位叫查尔斯的老先生,带着一封长信,找到十八岁的她。
那时候顾小夏才知道,原来她还有个在出生前,就被双方老人说好的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找出爷爷留下的日记,仔细对照笔迹,确认无误后,为了完成爷爷的遗愿,顾小夏自愿赶赴欧洲,嫁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不过,相对于顾小夏的心甘情愿,那个男人却是相当不愿。
新婚夜里,对方连她的红盖头都没掀,只留下一句警告,警告她不要妄图飞上枝头,警告她休想得到任何好处。
一场让人啼笑皆非的盲婚哑嫁,她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后,因为查尔斯老先生的去世,宣告结束。
顾小夏被赶出豪华的大宅,一张机票赶回国内。带回来的,只有代表完成爷爷遗愿的这枚戒指,以及查尔斯老先生临终前,让她一定要成为豪尔酒店大厨的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