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自己还是泥菩萨过河,她也不知为何就脱口做出了承诺。
也许是被沈川的理想主义所激,也许她本身便是热血未凉。
沈川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了好久,忽而招牌性地一笑:
“你应该的。”
他笑得高深莫测,出口如炸响的春雷:“我的真气还在你那里,你要是不好好用,我自己都不答应!”
“!?什么?”赵缨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就好像被老婆抓了现场的偷情汉一般。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救我的时候。”沈川继续笑道:“那可是我的真气,我自己当然能够感受到的。”
他甚至不光知道这个,还早知她气海中已是真气充盈,却苦于没有运用之法,因而一直卡在三阶的瓶颈上。
若哪一天这个窗户纸被捅破,只怕她直接便能达到三阶的巅峰,甚至直入四阶五阶都有可能。
毕竟可是自己的真气,自己多少年寒暑才练出的真气,全便宜别人了……
赵缨无言以对。
那你一直不挑明说,害我一直悬着一颗心,生怕哪天被现了……她心虚地腹诽着,却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毕竟承了大造化,得了便宜可不能再卖乖了。
不过见沈川没有刨根问底地问下去,赵缨也稍稍安心。否则小蚕的事,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好了,咱们该回去了。”
将心事宣泄出来后,沈川明显看着轻松多了,就连走路的步伐都加快了些许,一下子竟将赵缨落在了身后。
赵缨一直悬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她的脸上也不由带上了笑。
“你慢点!”
她小跑两步追赶了上去。
红轮西坠,将这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两人步伐欢快,倒和坐卧在路边、眼神麻木的流浪汉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年轻真好啊……”
一个老乞丐忽然感叹。
他的衣衫虽然破旧,但浆洗得很是整洁,在一众乞丐中颇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有小乞丐谄媚道:“帮主年轻时候也是条奢遮的汉子,比什么好汉都不输!”
“净瞎说!老汉我么子时候读过书?”
老乞丐扇着耳朵,好笑地摇了摇头,倒是让那拍马屁的小乞丐哑口无言了。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耳背的老乞丐,竟也掌管着渝州城数一数二的地下帮派——城西乞儿帮。
天色愈昏沉,又一个跛脚乞丐拄着根竹杖而来,颤颤巍巍地坐在群丐中间,靠着墙根,享受着仅存的夕阳。
跛脚乞丐略微行了个礼,压低了声音,朝着老帮主报告道:
“帮主,查清楚了,这男女来西街地界上,似乎只是为了追一个偷儿。”
老乞丐似乎没听到似的,浑浊的老眼中满是茫然。
跛脚乞丐只好靠近了些,扯着嗓子:
“一个偷儿,枇杷巷那小子!”
“哦哦!来偷琵琶的……”
老帮主偏偏这时候犯了耳背,跛脚乞丐张了张嘴,终究是无可奈何。
“偷么子不好,偏偷琵琶,这东西不能吃不能喝,就能出两声莲花落都不如的鬼动静,偷回家又有啥用?真是搞不懂、搞不懂……”
“帮主,不是琵琶,是枇杷巷……”
“我用你说?”老乞丐明显有些恼羞成怒了:“你管他来偷什么的?既然不是冲着咱们来的,那就不就搭理他们,更不用管他们是参将的人还是知府的人!”
跛脚乞丐表情很为难,似在思索这番话的有效程度。
他想了半天,终于又从怀中掏出一封请柬,试探似地问道:
“知府大人两天前才过了寿,今天又广邀宾客,大摆宴席。咱们去还是不去?”
老帮主吹胡子瞪眼:
“去什么去?老头子腿脚不好,走不了那么远的路。你们小辈想去,自去就好了!”
他的耳朵似是忽然好了,但眼神看上去却更加糊涂。
他接过请柬,正着看了看,现看不懂后又将其倒了过来。
“什么破玩意,看不懂!”
他一甩手,这封信笺便被揉成了一团,而后飞回了跛脚乞丐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