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凜猛灌了口咖啡,轉移話題道:「所以,典獄長認為我需要接受心理治療?」
楚喬把煙盒收起來,笑道:「你不要把這件事當成負擔,主要就是聊聊天,相對於副典獄長略顯強硬的審訊方式,我相信還是這裡比較舒服吧。」
「略顯」——佟凜回想起剛才令人冷汗涔涔的一幕,覺得楚喬未免太過輕描淡寫了。他換了個舒服的坐姿道:「那就聊吧。」
楚喬面相稚嫩的臉上始終掛著和善的笑意:「以你為主,你說,我聽。」
「說什麼?」無命題作文未免太難。
「隨便。比如說說你的家庭。」
佟凜回顧了一下原主的生平,慢悠悠道:「我父親是個消防員,為了救一個身陷火海的小女孩殉職了。撫恤金被上司私吞,我母親換了抑鬱症,一度想帶著我自殺……」
原主的人生真是糟糕的一塌糊塗,佟凜平鋪直敘的講述完畢,又喝了口咖啡潤了潤嗓子。
楚喬一直靜靜的聽著,也沒有做出任何評論,只是點點頭道:「那你對戰爭之王是怎麼看待的?」
佟凜勾起嘴角道:「我都不認識這個人,就替他背了這麼大一個鍋,你說我該怎麼看待他?」
楚喬沉吟道:「一個人的確不該為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承擔罪責。如果你有戰爭之王發動以往幾次戰爭時候的不在場證明的話就好了。」
這話好像是在暗示什麼,佟凜試圖從年輕的臉上尋找一絲破綻,但那張臉上的表情平靜無波,無懈可擊。
他不知道自己端詳著楚喬的同時,有個男人正在監控器的屏幕上注視著自己。
第39章獄火監情o5
熊飛目不轉睛的盯著監控器屏幕上的男人,仿佛在琢磨某個神奇精巧的玄妙之物般,細細觀察捕捉男人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對於犯人a1582o,熊飛以往的印象僅有兩個:一,戰爭之王;二,他叫白棠。
還記得犯人a1582o在剛剛被送到詭雛號上的時候,他像是一隻受驚的鳥,聽到弓弦的聲音就會心臟崩裂從天空墜落。
那時他神情慌張,佝僂著肩背,每走一步都仿佛是邁向地獄般艱難,眼眶總是泛著紅色,將指甲咬的參差不齊,對他稍微大聲說句話,他就會一驚一乍,將身體蜷縮起來。
由於「戰爭之王」的名號太過響亮,任誰都不會輕視,所以當白棠與這個名頭擁有強大反差的形象出現在詭雛號上,每個人都感到無比驚訝。
但熊飛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在見到白棠第一眼的時候,就心生懷疑,因為他深諳人不可貌相的道理,詭雛號上就關著很多看似彬彬有禮、溫柔和善,實則骨子裡流毒、手上占滿了血腥的狂徒。
被關入監獄後,犯人a1582o不斷的重複著「你們抓錯人了,我不是什麼戰爭之王」,卻又拿不出有力的證據。
在幾次提審的觀察後,熊飛不止一次的想,要麼是這個男人十分善於偽裝,用滴水不漏的謊言和演技將自己裝扮成另一個人,要麼就是星際調查局真的抓錯人了。
至於會記住一個犯人的名字,是因為熊飛對於甜食,尤其是白糖,自幼便有著非比尋常的愛好。他極愛吃糖,近兩年更是到了沒有糖就無法思考的地步。
作為一個工作狂,一旦進入工作狀態,常常廢寢忘食,可能是這個原因,他時不時會感到眼前一陣陣發黑,心跳加,冷汗直流。
他覺得這是低血糖的症狀,對糖的需求變本加厲,只要吃了糖就能感到心率平穩下來。
但他畢竟是一個強硬的男人,是詭雛號的典獄長,總不能像個小孩一樣隨身揣著糖,於是他把糖都放在了楚喬的口袋裡,有需要的時候就把楚喬叫過來,或者在他處理完成工作的時候去心理治療室補充一下糖份。
今天聽說犯人a1582o在放風的時候引發了一場不小的騷亂,以一敵眾,氣勢凌厲,在獄警震驚的描述中,還有那麼點兼人之勇、萬夫不當的意思。
熊飛起初還有點不相信,遂以為他終於按捺不住露出了真面目,便想借著這個機會讓楚喬攻破他的心理防線。
現在看著男人面對楚喬的種種表現,熊飛再次陷入迷茫。
一個人的容貌所呈現出的吸引力,是由他的氣質決定的。以前熊飛沒有太過留意白棠的長相,僅有一個模糊的印象,直到今天才隔著屏幕將他的面容辨識清楚。
男人還年輕,皮膚光滑細緻,沒有被歲月留下過多的痕跡,眉弓藏鋒,雙眼湛若穹宇,顧盼間帶著幾分慵懶,舉止中顯出幾分灑脫。
他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在那場騷亂之後,坐在楚喬面前,絲毫沒有緊張慌亂,反而從容不迫,處之泰然。
他渾然不似一個罪犯,身上散發出一種被打磨過的銳氣,鋒芒暗藏卻並不尖刻。他既不掙扎申辯,也不暴橫無理,從骨子裡透出的漫不經心,是來源於內心極大的自信。
而這種自信給人的感覺絕不是盲目的,他像是已經身經百戰,又歷盡滄桑,既能看清自己,又能洞悉他人。
熊飛覺得他除了容貌沒有改變,內里仿已然脫胎換骨,甚至是換了一個靈魂,僅僅是軀殼還帶著幾分昔日的影子。
難道從一開始,男人就在偽裝?有如此精湛的演技,真是可惜了沒有走上從影之路。
可既然是偽裝,為什麼不繼續下去,即便依舊否認自己是戰爭之王,但這樣的行事舉動,不會引來更大的注意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