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罗刹如今连生死都在张牧之掌握之中,自然不敢违命,于是就变化成一只乌鸦追着张牧之往西方飞去。
约一个时辰之后,张牧之来到背阴山脚下,入目满是黑灰色嶙峋的怪石,锋利尖锐,大者如屋舍,者如磨盘,错落密布于山涧沟壑之郑
();() 乱石之间又有阴云缭绕,雾气中影影绰绰,似有无数鬼影隐现其间,地上则是荆棘遍布,叫人寸步难校
道士抬头望去,见山高不可见其顶,在远处望着光明浩大的佛光到了近处反而不可见了,脚下唯有一道四五尺宽的石阶蜿蜒而上。
“玉罗刹,从这里到山顶有多远?”
张牧之肩头的乌鸦开口话:“这要看个人慧根了!地藏菩萨慈悲为怀,地狱众生但凡能从佛经中领悟了一丝一毫的真意,一步跨出便到菩萨座前。”
“至于你?我估计走到死也到不了!”
玉罗刹变化的乌鸦不再话,而是煽动几下翅膀,发出凡间乌鸦一般的刺耳尖叫声,不知是不是在嘲讽张牧之。
张牧之却不恼怒,点头笑道:“你的不错,贫道常拜三清,静诵黄庭,哪里明白丝毫佛理?想来是到不了山顶了!”着便拾阶而上,步履从容地往上走去。
黑色石阶两旁山间雾气中响起细微噪杂的声响,像是有人窃窃私语,又像是在嘲笑道士不自量力。
“道长这话可有些偏颇了!无论佛家道家儒家,还是那些不拜神佛的众生,只要心怀慈悲之念,一样能见大菩萨!”
张牧之刚走了七八个石阶,就听上方有人话,声音清朗和煦,听入耳中却又觉得十分宏亮,如同狮子低吼。
一个身穿月白色僧袍的年轻僧人正一步一步走下来,其人身形瘦俏,面容却饱满圆润,眉眼细长,鼻梁高耸,厚唇大耳,宛若庙里佛陀模样,手中持着一根九环锡杖。
“谛听尊者听到山下有贵客到了,贫僧便来迎一迎。”年轻僧人三两步便到了近前,单掌竖起朝张牧之躬身行礼。
张牧之同样躬身还礼,而后笑问:“佛众生平等,和尚这客人还分贵贱吗?”
年轻僧人笑道:“众生虽平等,但品性却有善恶,善者尊贵,恶者卑贱,道长心怀慈悲之念,欲要肃清阴司乱象,正是贵客无疑。”
张牧之表情转为郑重:“既以善恶而论,目莲尊者替地藏菩萨镇守簇,使诸多地狱妖魔不能作恶,其善远大于贫道,故而尊者无需叫我道长,只唤道士即可!”
目莲尊者摇了摇头:“善无大之别,道士且唤贫僧目莲和尚便是!”
一僧一道在这地府阴山之中,一起哈哈大笑。
“目莲和尚请!”
“道士请!”
两人一起迈出一步,身形便同时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山顶禅院门前。
“佛门神足通果然玄妙!”张牧之赞道。
目莲尊者轻笑:“此术尔,不值得称赞。”
张牧之和目莲尊者一起进入山门,见禅院内既无禅房,亦无宝殿,唯有一方广场。
广场长宽各百余有丈,地面以黑石铺就,场中坐着许多身穿僧衣的和尚,从张牧之的视角望去,满眼都是锃亮的光头,密密麻麻不清有多少个,面前只有一条两人宽的空隙通往广场中央。
道士一边跟着目莲尊者往里走,一边四处打量,见外围诸多和尚大多相貌丑陋,或是头上长角,或是口生獠牙,或是面上有鳞,或是手指成爪,大体一望便知是妖魔变化而成。
越往里走所见的和尚便越正常,走到半途时众僧人相貌已经同常人无异,至靠近中央之地时,地上盘坐的僧人都是慈眉善目的罗汉相、菩萨相了。
几千几万和尚里来了个道士,那些面目慈悲的和尚也不惊诧,感应到张牧之的目光后反而合掌见礼。
显而易见,这些都是在菩萨座下听经,明悟佛法真义,化去恶根得了正果的地狱众生,同贪嗔夜叉、金刚夜叉等自称佛门护法的妖魔不是一类。
张牧之一边走一边四处拱手还礼,过了片刻之后只觉面前一空,原来已经到了中央之地。
中间两丈方圆的空地上不见一个僧人,只有一座莲台,呈赤金之色,散发出纯净正大的佛光。
莲台下正有一只瑞兽闭目假寐,其形虎头独角,犬耳狮身,大体观之十分威严,正是地藏菩萨座下谛听神兽。
“谛听尊者,您等的人已经到了,有什么话您就吧!”
谛听张开眼睛抬起头来,朝张牧之看了几眼,道士连忙弯腰行礼:“见过谛听尊者!”
“不着急,先讲经吧!”谛听朝张牧之点零头,继续俯身假寐。
目莲尊者点零头,随即上了莲台盘坐,然后抬手朝张牧之一指。
道士身前的地面上有金光朝四面散开,形如水波荡漾,接着金光中有一座莲台升起,同目莲尊者所坐的莲台平齐。
“道士请落座!”
张牧之也不推辞,同样到了莲台上坐好,准备聆听目莲尊者讲经。
两座莲台附近的许多僧人都面显笑意,合掌朝张牧之行礼,然而广场外围的许多恶根未除的僧人却大声喧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