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市,如果说俞楚习在这里和什么人有不可切断的联系,那便是血缘了。
她的女儿,和她的父母。
俞远征和何梨,自从三年前在警察局和自家女儿一别,三年了,不复相见,而且没有任何联络方式。
他们从起初现女儿和霍树言关系匪浅的兴奋,但无法联系到女儿的不安,再到那一次,莫名其妙被霍树言抓走,一阵折磨。
他们隐隐觉得可能是和自家女儿的失踪有关,却也无法确定。因为自从那次之后,他们不仅无法联系到女儿,和霍家的所有联系也被切断。
他们也曾经忧心忡忡,想着女儿是不是已经遭遇到不测。
但是,那一笔她25岁时才可以动用的巨额资金,有被用的痕迹,他们才放下心来,女儿至少是安全的。
她不联系自己,会不会是因为惹了什么事儿?比如说她惹了霍树言。
有了这个假设,一切倒也合情合理,连霍树言为什么折磨他们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们惴惴不安了几天,霍树言却不再找他们麻烦。
至此之后,他们和霍氏再无半点瓜葛,哪怕他们躲在澜院a座那必经之路上,想要见一眼霍树言,问一问女儿的事情,也会被赶走。
尽管如此,她们依然住在澜院,这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如若不是真的威胁到生命安全,他们不可能搬走,依然进进出出,却一次也没见到霍树言。
不仅如此,生意上的人似乎知道他们开罪了霍氏,一个个的对他们冷嘲热讽,生意上屡屡碰壁。
现在,他们能住在这里,半点不降低生活品质,靠的还是当初在俞楚习床头柜现的那一张卡。
但那卡里有钱总有用完的时候,俞远征和何梨二人,已经要靠卖些东西,比如说奢侈品包包和车子,来维持目前的生活水平了。
被上流社会势力排挤,哪怕他们再坚持,也终究成为了边缘人物。
比他们穷的圈子,他们不屑进入,比他们有钱的,又不接纳他们。
基于主动或被动的选择,他们被社交圈子抛弃了。
渐渐的,和他们联系的人越来越少,近一个月以来,联系不上,他们也只觉得俞远征和何梨的性格,估计跑到南方去了,想要换一个圈子混。
久而久之,更加没有人注意他们。
漂亮的后花园内,时令花卉争奇斗艳的开着,满园春色,令人眼花缭乱,扑鼻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在这花园内,那主人悠闲的坐在低矮的凳子上,眼前是一张画布。
他一笔一画,专心致志地将眼前的美景复刻到纸上。
与此同时,和这一切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身边,跪着两个人,像狗一样被拴着。
他们嘴巴被堵住了,说不出话,只能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但是,他们却连这样的声音都不敢出来。
他们毫无尊严,久不保养,饱受折磨的脸上,出现了憔悴的皱纹,下垂的痕迹非常明显,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他们只能惊恐的看着正在画画的人,被他们注视的对象像一个人畜无害的小王子,看起来那么单纯、那么干净。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对待他们却毫不心慈手软。
那跪着的夫妇就是俞远征和何梨。
那画画的,就是江任安。
他始终对那夫妻两个人充满着怨恨,那是深入骨髓的恨意。
这些年,魏家越做越大,俞远征和何梨倒是越来越边缘,这给了他,复仇的机会。
要他们死,太容易了,也太便宜他们了。
他只想慢慢折磨他们,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终归是没有商业上的天赋,所以平日里,他并不需要处理公司上的事情,他的妻子魏莱更愿意在商场上厮杀。
他只需要在一堆佣人的伺候下,安静的待在家里,看书、画画,偶尔亲自下厨做些魏莱爱吃的菜,然后等着她下班,两个人你侬我侬,好不快活。
这样女主外、男主内的生活,并没有给他们的生活,造成任何不平衡。
艺术家都是被供养的,江任安欣然接受。魏莱爱的本就是充满艺术气息的江任安,而不是那个汲汲营营、追求利益的男人。
所以,三年过去了,他们的感情生活依然如胶似漆。就连在这儿工作的佣人都说,极难见到关系如此融洽的一对夫妻。
最近,江任安在魏莱不在的时间里,将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后花园,他要在那里作画,就画他们的花园,和以往唯一的不同是,这一次,他作画时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这个规矩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一个新来小佣人误入后花园,入目就是两个狼狈的中年人跪在地上,身上有着明显的被虐待的痕迹。看到这副场景,佣人当即吓得跪了下来。
她想要跑,又不知道该往哪儿跑,她只能出于本能的,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磕着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经历了一个月,只能每天看着江任安,被他虐待的俞远征和何梨夫妇,第一次看到了其他人,他们不住的哼哼唧唧起来,试图引起注意。
江任安看着他们富有生命力的求救,脑海里想着的,是自己的父母,在服药自杀的时候,有没有后悔呢?有没有想要活下来呢?可是他们没有机会了。
但眼前的俞远征和何梨,还天真地以为他们会有机会。
他带着笑意走近俞远征和何梨,弯下腰,“怎么了?想说话吗?”
然后他摘掉了堵在他们嘴中的东西,如此优雅。
一旦可以说话,俞远征和何梨就迫不及待地说道:“救救我们,救救我们,他虐待!他囚禁!”
在一声声求救声和指控声中,那个胆小的、懦弱的女佣紧紧地捂住了耳朵,她一点也不想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来,她很怕,今天自己就要成为这片花园的花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