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了下来,幻花的神思一点点回笼,她动了动,现自己能够活动了,她悄悄向斜坡方向爬,慢慢爬出了落叶堆,爬上了高坡。
钟离香不在高坡,而是到了离高坡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想必是不愿意褚晖和兰闲醉看到她心狠手辣的阴暗面孔。
但这给了幻花可以救云渺的机会,幻花循着血腥味,慢慢挪移过去,从石头缝中,从后面将云渺拖拽出来,那些守卫全都关注着钟离香和兰闲醉,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看护的人已被幻花从他们的身后救走。
云渺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脸、四肢,身上,刀刀见骨,血肉模糊,却不马上致命,那伤口让幻花想到亲娘也曾受过此等苦难,心都要痛死。
幻花无暇考虑包扎云渺的全身可怕伤口,只是一股蛮近将云渺一路拖着,逐渐远离了钟离香,钟离香似与兰闲醉生了激烈争吵,幻花借机越走越远,终于,她找到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山洞。
说它隐秘,是因为这山洞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要不是幻花疲累不堪,稍微停靠一下,山石松动,她根本现不了那山石后竟是一个极为宽敞的山洞。
她拖着云渺进入了山洞,又将不太沉重的山石推回缺口,然后靠着那山石坐了下来,喘息着。
突然,她扬手,使劲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这耳光清脆,让接进昏迷的云渺睁开了眼,她看了看幻花,又看了看这山洞,艰难地咧嘴笑了。
“你救我,又觉得救得不对,是不是?”云渺呻吟着,笑着,面容可怖,狰狞的伤口还往下淌着血水。
幻花伸手,想要为她擦去血水,云渺握住了幻花的手,“不用了,我不行了,有几句话你要记住。”
“告诉我,我娘在哪里?”幻花轻声问道,“我不相信她真的会尸骨无存,你怎么可以?你可是她的小姑姑!”
“她没死,我的人带她回华国,你若念着她,就回华国去,救她也好,助华国也好,总之,回华国去。”云渺气喘吁吁。
“我如何能相信你的话,你不过是想哄我回去做祭品,我不回去一天,我娘就有用一天,我娘就会多活一天。”幻花眼泪落下,伸手去堵云渺手腕上汩汩而出的血。
云渺推开她的手,“别堵了,别让我的脏污污了你的手,你尽情恨我吧,我不怨你,我把你从你亲娘手中救下,用自己的血救你,我十五年养育你,比对我亲女儿还好,换得你今日的心软,救我脱离那个魔鬼,我知足了,你回华国也好,不回华国也罢,诅咒总会进行下去,不是你,就是你的女儿,你的孙女,重孙女……千年,千年的诅咒……”
云渺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眼睛逐渐闭上,幻花心中悲伤不已,她低声唤了一声“娘,你别死,幻花很害怕。”
云渺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她身子抬起,伸手,幻花抓住了她的手,“娘……”
幻花哽咽,云渺瞪着她,摇头,流泪:“快离开拜月山,找闵轼,找闵轼,我的……”
她的眼珠定住,不动了,手没了力量,从幻花的手中滑落,身子歪了过去,人没了气息。
幻花伏在云渺的身上,低声哭泣。
出生时,云渺救她不死,忍受议论,忍受丈夫的猜疑养了她十五年,是有不可道人的阴暗目的,但最后却用自己的命掩护了她。
她的生,她的活,都因云渺的一念之间。
她终是无法深恨这样一个可悲的女人,她从来没有亏欠过她什么,她只是做了她认为自己该做的事。
即便她毁了她正常的人生,即便她毁了亲娘弄月公主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