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室的各项电子设备出嗡嗡的噪响,所有人沉默着,但全盯着贺朴廷。
贺致寰尤其紧张,攥着那张支票揉了又揉。
虽说现在当仁不让,她是富,但贺家还够不上豪门二字,因为真正的豪门是个庞大的家族,族中要有能经商的,能为仕的,还要有能文能武的,要几辈人的沉淀和积累,如她,不过个随时会垮的泥腿子,暴户罢了。
贺朴廷,毕业于伦敦政经学院的masteroinance,因为从小跟着刘宕押船,环游全球,见识广阔,人也聪颖,对全球的经济展有着非常独道的观点,自她加入董事会,做的几个决策直接让贺氏的股票翻了倍。
她是贺致寰的希望,也是贺氏能长久展的希望。
要真失明了,在整个港府前途未明的当下,贺氏又该何去何存!
偏偏想什么就来什么,贺朴廷缓缓摇头,声音和缓:“不能。”
看老太婆的背在瞬间佝偻,又大咳了起来,黄医师替她拍背,说:“手术做完才三天,等出了重症室做个详细检查,咱们慢慢治疗。”
“不着急,会好的。”贺致寰也喃喃的说。
但她心里却觉得,脑损伤导致的失明,以后怕是也难好。
“时间差不多了,那我们……”黄医师才张嘴,贺朴廷打断她:“我要出去。”
“不行,您的头骨尚未愈合,随时可能脑出血,必须观测一周。”院长说。
“再忍几天吧,一场绑架大难未死,难道这几天你还忍不得!”黄医师也说。
说起这个,贺朴廷呼吸猛促,却又声柔,唤:“小阿妹。”
在大6的时候贺朴廷头一回见面,就是这样喊苏琳琅的,她喊的很顺口。
女人一副困兽欲脱之态,当然了,父亲被人当着她的面用乱枪扫成马蜂窝,她肯定恨,着急,想要出去手刃仇人。
所有人看苏琳琅,示意他快答应。他遂说:“朴廷哥哥,我在。”
贺朴廷看着另一个方向,说:“烦请你让天玺把我订的报纸拿来,读给我听。”
这是重症室,规定的探望时间是半个小时,黄医师说:“我让护士读给你听!”
贺朴廷果断拒绝:“不,要小阿妹。”
黎宪当然不愿意被囚禁,眼睁睁看着丈夫转移财产,于是就各种pua,贬低麦德容,说自己螵是因为麦德容不孕不育,还总耍大小姐脾气。
还不停的说他没有为自己生孩子,就是他最大的原罪。
麦德容也很委屈的,婆婆因为没孙子抱,整天给他摆脸子,黎宪的穷亲戚全要接济,是因为爱情他才一直在忍让,但现在,丈夫螵娼不说,竟然还想杀他!
他可是特级看护师,一天一夜的功夫,差点被黎宪骂到崩溃。
不过毕竟豪门大小姐,麦德容的知识和眼界摆在那儿,一怒之下,他给黎宪打了一针安眠药,就把对方给打晕过去了。
贺章说:“当然是联络律师啦,还是经我爸提醒,他才现他用的律师都是黎董的,我爸又帮他重新联络了一个,黎董都想出轨了,他当然要结婚的。”
再叹息:“但结婚就要分割财产,麦姨要损失一大笔钱的。”
一个人的人生是需要自己来掌舵,做决断的。
原来的麦德容可以天真,但涉及到生死,他就必须成长起来了。
苏琳琅是个普通人,不可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他之所以捅黎宪几刀,就是为了栽赃她有精神问题,这样,麦德容就是她的监护人,可以打着上治疗的名义控制她,并盘清财产,把该转移的都转移掉。
不过毕竟夫妻,他肯定没有婚前协议,真要结婚,就必须割让黎宪一部分。
这也是下嫁扶贫的女性在结婚时,所不可避免的。
但愿麦德容以心狠一点,尽可能多关黎宪几天,多转移点财产吧。
当然,如果他再被黎宪的花言巧语蒙蔽,原谅她,苏琳琅也只会冷眼旁观。
毕竟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别人干涉不了太多。
听完贺章的八卦,苏琳琅也吃完饭了,安排她:“备车,喊上许天玺。”
贺章蠢蠢欲动:“阿嫂,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阿嫂要出门,她是司机,当然会跟着。
但她觉得除了开车外还可以干些别的事,总之,就想跟着阿嫂混。
不过看到苏琳琅杀鸡似的眼神,她又赶忙闭嘴了。
不一会儿许天玺来了,车也备好,乘上银刺,苏琳琅就出了。
也就是说黎宪,孙琳达和张华强这帮人,虽然表面看起来都是独立的个体,但经由律师组成了一个抱团取暖的小团体。
而有意思的是,贺朴旭的干爹,那位字号头大佬,6六爷也在其中。
也是那位马律师的客户之一。
其实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苏琳琅的猜想,因为他当时涂鸦车牌时,整合了一下信息,就觉得6六爷和绑匪之间肯定有着某些关联,果不其然。
苏琳琅正翻着资料,麦德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