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国寺里,人群摩肩接踵。
这里既是京城最为著名的寺庙之一,香火鼎盛,同时也是京城极为出名的庙会市集地。沿着大相国寺外门进入,道路两边全是店铺。
阿织蹦蹦跳跳地走在前头,七彩风车高高举在头顶,骨碌碌转个不停。
今天正好是立秋节气,但天气还是燥热,刮来的热风里暑气难消。
应小满带着遮阳斗笠,左手举着风车,右手被身侧的郎君握着,走在热闹喧哗的市集铺子当中,耳边听着此起彼伏的贩卖叫嚷声,心里带几分茫然。她来干什么?怎么又跟他走在一处了?
“今日正好是庙会日,人多了些。”晏容时身为京城土生土长的地头蛇,当仁不让,尽职尽责地跟她详细解释:
“不过庙会日格外热闹就是。你想先逛逛也可,直接去大雄宝殿里上香也可。香烛都买好了?”
应小满当然没准备。她今天原本没打算进庙拜佛。
晏容时:“无妨,我提前准备了一些。”
“……”
阿织兴奋地挤进每个店铺看热闹,后头两人跟着一路逛市集。手牵着手,不说话。
走进第二道寺门后,人流越汹涌。阿织挤不进一间最热闹的铺子,跑回来张开手臂喊,“七郎!”
晏容时把阿织又抱起,轻易便分开人群进铺子里。再挤出来时,手里多了两个小小的祈福五角锦囊。
应小满等在枝繁叶茂的古树下,眼看着第一个祈福锦囊系在阿织手腕上。小丫头欢喜地摸个不停。
第二个锦囊往她手腕上系时,她本能地一缩手,长丝绦滑开了。男子修长的指节停在她手腕边。
“佛寺里售卖祈福的小物件,号称佛前供过,高僧开光。我小时候逛大相国寺,次次戴一个回家。”
晏容时站在身前,缓声和她说话,“虽不见得当真被高僧开过光,总归是个心意。哪怕戴一个时辰,回家就扔了也好。当面哄哄我也好。”
清润声音里带着笑,尾音却仿佛一道轻浅叹息。说话声离她耳边很近,分明是属于七郎的嗓音。
应小满没吭声,偏去别处的手腕微微一动,又递回去郎君温热的指腹边。
两人站在古寺繁茂百年的大菩提树下,进香人流从身边来往经过。树下两人的目光齐齐注视着五角锦囊,今日时光仿佛定格在这小小锦囊之上。
晏容时垂眸凝神,把第二个锦囊掂起,彩绳系在面前小娘子雪白腕间。
应小满抬手摸了摸锦囊。
走过三道门,大雄宝殿就在前方了。周围的香火烟气陡然浓郁起来。
隋淼取来一大包香烛,低声询问晏容时需要多少。
阿织举着风车小跑,应小满和晏容时并肩缓行,正远远地眺望雄伟大殿时——
身后寺门方向匆匆走近一个精壮汉子,大步直奔而来,立定在晏容时身后急禀:“晏少卿,门外有情况!”
这一声“晏少卿”,仿佛打破了某个旖旎的白日梦境。应小满的脚步当即一顿。晏容时的目光
也即刻转过来。
应小满果然不肯再往前走,轻轻一挣,把两人交握的手挣开。
开口时:“不去大雄宝殿上香了。()?()”
她几步上去牵阿织的手,“小幺,我们回家。()?()”
阿织:“啊?()?()”
阿织头一回来大相国寺,头一次逛庙会,满眼都是新奇,正在兴头上,哪里肯走,小小的身体扭成了麻团儿。
“阿姐,我不要回家,我还要玩儿。2[(.)]2?2?╬?╬2()?()”
应小满头疼地哄她:“回家给你吃又大又甜的葡萄。”
阿织哼唧:“玩好回家,我还是能吃葡萄。”
晏容时在旁边等候一阵,见阿织始终不情愿走,开口劝了句:
“手头现成的香烛。大雄宝殿就在前方,不如带着阿织去佛前上炷香。一来,历经大难,替家里去灾祈福;二来,放小丫头进佛殿见识见识,她尽了兴,或许便愿意回家了。”
说的很有道理,好过一大一小在人群拥挤的佛寺里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