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沾上雪花的围脖,江浸月的眼?眶微热,喉咙轻轻哽咽。
他忘记了小黑猫早就死?掉了。
小黑猫低下小脑袋,单薄破损的小耳朵抖了抖,抬起爪子踩了踩它根本踩不到的围脖。
江浸月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小黑猫的脑袋,他以?为他什么都?摸不到,却不想指尖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他惊异地回头?看向陆清眠,“陆清眠,我?可以?摸到它!”
陆清眠也?蹲下来,尝试着伸出手?,手?指却穿过了小黑猫的身体。
“应该只有你可以?碰到它,或者说是?它想让你碰到它。”
小黑猫正乖顺地低着头?,任由江浸月来回摸它的小脑袋。
江浸月以?为灵魂的温度会是?冷的、凉的,总该不会是?热的,可他没想到小黑猫的灵魂是?温暖的。
他指尖向下,顺着小黑猫的脊背摸到了他干瘦的躯体,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能摸到小黑猫几乎全部断裂的肋骨。
“你到底……是?怎么死?的?”江浸月轻声呢喃。
他干脆跪在地上,努力压低身体,低下头?,用额头?轻轻贴上了小黑猫的额头?。
眼?前的光影闪现,一段段记忆如镜子碎片在江浸月眼?前闪过,拼凑出了小黑猫短暂、弱小的一生。
在小黑猫为数不多的生命里,到处都?是?危险和恐惧,直立行走?的人类宛如庞大的怪物,还会拎着木棍等杂物追赶它,它的妈妈就是?被路人一棍子打死?的,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觉得碍眼?。
小黑猫的兄弟姐妹也?没有逃离棍棒,只有小黑猫一路逃窜侥幸活了下来,它终日守着马路边的垃圾桶过活,吃着垃圾,活在恐惧里,没等活到冬天冻死?,先被早起上班不爽的成年人一脚踢出马路,被疾驰而来的汽车压扁。
它小小的身体变得血肉模糊,被环卫工人皱着眉头?铲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短短的一段回忆却让江浸月身临其境,直到陆清眠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面前的地面落下一片泪珠,雪花被热泪融化,很快又在寒风里凝结成冰。
江浸月伸出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小黑猫瘦弱的脊背,小黑猫就像无数小猫一样,它的小脑袋很简单,它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来得及了解,就已经失去了性命。
可它的善良与生俱来,它知道被车压扁很疼,所以?它一直守在这里,不希望其他人疼。
江浸月张开手?臂,“我?可以?抱抱你吗?”
小黑猫正低着头?用小爪子尝试去碰那片被江浸月的泪水融化后结成冰的雪,可它是?灵魂,它什么都?碰不到。
听到江浸月的话,小黑猫仰起头?,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突然跳到了江浸月的怀里。
江浸月抱紧小黑猫,没有要陆清眠背他,转身往h大走?。
“我?们去找你的小伙伴,然后……我?送你们去天堂。”
此?时h大已经封校,江浸月和陆清眠熟练地从学校后方?的破栅栏翻进去,径直走?向女?寝外面的花坛。
黑夜里,小白猫披着哗啦作响的黑色塑料袋,孤单地趴在花坛边上。
听到动?静,小白猫立刻竖起耳朵,转过头?来,看到江浸月,小白猫放下警惕,它似乎还记着江浸月,随着江浸月走?近,小白猫在看清江浸月怀里的小黑猫后,更?是?好奇地主?动?跑了过来。
如果不是?江浸月,只是?随便一个路人,他们看不见小白猫,只会以?为是?一只破烂的黑色塑料袋被风吹了起来。
小白猫跑到江浸月的脚边,第一次出声叫了一下。
“喵。”
它声音很轻,小小的,如果不仔细听都?听不到。
江浸月蹲下,向小白猫伸出手?,再次问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因为已经有小黑猫在江浸月的怀里了,小白猫没有犹豫多久就主?动?跳进了江浸月怀中。
江浸月低下头?,寻着小白猫的脑袋贴上去,再次看到了小白猫的记忆。
小白猫的记忆和李雪溪说的一样,它甚至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那个被警察带走?的纵火虐猫犯,它的生命也?和小黑猫一样,短暂又痛苦。
它会守在这里,因为它生命里唯一出现的光亮将它埋在了这里,也?因为那束光亮偶尔会来看看它。
看完小白猫的记忆,江浸月的泪水早已决堤。
他郑重地摘下了毛线帽,露出两只毛茸茸的猫耳朵和光秃秃的脑袋。
“天堂里遍地是?花草,那里鸟语花香,没有人会伤害你们,也?不会再饿肚子,你们可以?一直住在那里。”
陆清眠也?摘下了帽子,静静地站在一旁,陪伴着江浸月。
江浸月打开外套的拉链,把自己的猫尾巴拽在手?里,突然用力从猫尾巴上面拔下来好多毛毛。
他拔得又快又狠,被拔毛的地方?甚至露出了一块皮肤。
陆清眠见此?微微皱眉,却没有阻止江浸月。
小黑猫和小白猫也?奇怪地看着江浸月,它们的小脑袋虽然简单,但它们知道江浸月会疼了。
两只小猫纷纷用小脑袋去顶江浸月的手?,不让他再拔了。
江浸月将痛呼忍下,他冲两只小猫灵魂轻柔地笑了笑,走?到没有监控、背靠大楼的角落,开始徒手?挖覆盖着积雪的土地。
陆清眠见此?要帮忙,被江浸月制止了。
“只有我?挖的土才有用的。”